誉令宴(一)
临华台,他立刻脱下斗篷,只着素色罩衫。 连面纱也不肯摘,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 誉王从喉中滚出一声闷笑,眼底燃起兴趣:“是吗?我瞧着,你这徒弟倒与我的旧友有几分相似。” “不知道友可否摘下面纱,允我一睹芳容啊?” 原本喧嚣的宴席短暂寂静一瞬,众宾客面上毫无异色,继续说笑。 誉王这话说得实在露骨,简直是把砌岳宗当做了可供调侃娱乐的玩物。 堂堂第一宗竟也只得皇室如此对待,可见真是乱了套了。 无人愿意搅合进这些腌臢事里,不约而同选择沉默,自顾自地饮酒作乐,权当自己又聋又瞎。 丝竹声渐急,舞女裙裾翻飞,轻盈的身姿从这头跃到那头,和着乐曲舞动腰肢。 清脆一声响,酒杯被徐屿宁重重搁在桌上。 她沉着脸起身,冷冷睨着誉王,眼底凝成一层寒霜。 “誉王这是什么意思?” 堂内拼命维持的融洽氛围被彻底撕破,众宾客也不再按捺好奇心,齐刷刷看过来。 晏时睫毛剧烈颤抖,他捏紧手中的琉璃酒盏,抬头看向徐屿宁。 “徐宗主莫要激动。”誉王笑容不变,眼神转暗,牢牢黏在晏时身上。在晏时抬头的刹那,他的表情变得晦暗贪婪:“我不过是触景生情,想起旧友,生了几分好奇罢了。” “是吗?可我看,誉王明摆着就是瞧不起砌岳宗。”徐屿宁绷直嘴角,语调冷硬,压根不买账,“是不是日子太舒坦,让你们忘了自己是如何坐稳江山的?” “……”晏时飞快伸出舌头舔去嘴角残余的酒渍,任烈酒在胃中灼烧,专心致志地打量徐屿宁。 少女乌发垂荡在胸前,一根妃色丝带缠绕在发间,在发尾结成一个精巧的蝴蝶结。亮眼温暖的色调将她包裹,双颊飞上浅浅的绯色,衬得眼角眉梢的料峭寒意更加显眼。 瞧,她再一次做了和那些人不同的事。 “徐宗主这可就小题大做了,本王……”誉王满脸不以为然,他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 长剑出鞘,干脆利落地把他面前的桌子削成两半,剑尖停在他的鼻尖,威胁似的抖了抖。 誉王脸色登时煞白,仪态全无地大叫:“徐屿宁,你要做什么!誉王亲兵何在?” 周遭的臣子修士皆是一惊,徐屿宁剑道天才的凶名在外,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所谓亲兵,也无一例外,全被挡在了她的灵力屏障外。 “你说我要做什么?”徐屿宁不耐地捏了捏眉心,“是你不识好歹在先。” 誉王气得浑身发抖,稳住声音威胁:“徐屿宁,你这是藐视王法!” 他这样说着,腿却抖得厉害,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显得艰难。 都怕成这样了,他依旧不死心道:“只要你留下晏时,我就饶了你。” 晏时原本挂在徐屿宁身上的目光偏了偏,和誉王对视一瞬。 在对上那道毫不掩饰欲望和恶意的目光时,他只觉得自己应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也无法控制破坏欲,想要把对方撕碎,再丢进火海烧得渣都不剩。 那时没能杀了他,实在是一桩憾事。 “是吗?”徐屿宁凉凉的声音响起,唤回他被酒意压下的清明。 她横在他与誉王之间,隔开了那道几乎快要淌下涎水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