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台
干里,惊落了一树的梅花与积雪,霎时鸦雀四起。 立于梅树下的李隆陡然被盖了满脸雪,身后随侍跪倒一片,唯有一随侍的太监弓着身上前来替太子殿下掸去那满肩满头的雪和落梅。 李隆淡然背过手,温声让随侍起来。 这一幕着实吓人,何素嬣悄悄收回视线,挨着沈宛霜肩躲到身后去,一副怕生的模样。 “哪位是先生府上的小娘子?”,李隆立于梅树下气质沉稳,望着众京官贵女朗声询问,端是一派贵重。 “沈宛霜见过太子殿下。”,沈宛霜移步上前,低着眉睫行了礼,抬头迎上投来打量的目光,净透怡然,端秀婉约。 李隆对上那双婉约似水的明眸,怔了片刻,心中泛起波涌,那京郊林场里惊鸿一面的猎狼女子竟就是沈宛霜。 他默了良久,抬了抬手:“方才皇后给了你一只玉镯?” 沈宛霜垂下眉:“是。” 寒风从远处掠来,顺着在外的皮肤渗进五脏六腑,李隆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止于喉间, 他终是黯下了神色,平静道:“适才在宴席上听沈夫人言及家中小女对合欢过敏,不巧皇祖母为了安神,让玉匠在镯子镂接处密封了合欢粉,沈小姐身体可有不适?” 沈宛霜不言,只是将腕间玉镯脱了下来:“既是如此,那皇后娘娘的心意霜娘恐无福消受了,烦请殿下将这玉镯归还娘娘。” 李隆抬手让随侍太监将玉镯拿过来,握在掌间细细摩挲着玉镯表面光滑细腻的纹路:“孤已在偏殿命太医候着,沈小姐记得去看一下。” 言罢便转身走入廊亭里,离开了梅园。 何素嬣从沈宛霜身后伸出头来,神情怯怯的,她瞧着那些人走远了,揪着帕子的手轻轻拍着自己心口,抱怨道:“可吓到我了。” “胆小鬼。” 头先那位黄衣小娘子竟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她们身侧,满脸嘲笑地看着她们。只是不待何素嬣拌回去,她就一把抓住何素嬣的手腕,一手指着个方向,跟瞧见了什么稀罕物似的。 “快看,那是不是刑部侍郎的续弦夫人,她怎么也进宫了,刑部侍郎的官阶不够三品吧?” 何素嬣被这一抓生生给忘了二人不和的立场,两人挨着身体凑到一起往那处瞧。 只见在不远处的拱形廊亭里,那位侍郎夫人正和其他几位官家夫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笑得很是开怀。 何素嬣:“这侍郎夫人真令人生厌,黄世滢,听说这刑部侍郎府上的续夫人喜欢和他们府上的契奴晚来赏月是不是?” “不是和车夫良夜小憩吗?”黄衣小娘子微微瞪大眼睛:“莫不是先与车夫小憩,再与契奴赏月?” “胡说,肯定是先赏月再小憩的。” “你怎知道?” “我就知道。” 二人就着道听途说来的八卦消息争吵起来,互不相让。 何素嬣渐渐落了下风,急得跺了一下脚:“黄世滢!你们文官之后惯会耍嘴皮子,哼,我不与你争吵了。” 黄世滢甩了甩披风,骄傲地哼了一声。 沈宛霜被迫听完了全程,她一时不知这二位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掌心摩挲着莹润的石子,神色转为淡然。 她往梅园外走,抬头便看见高台之上的人安静端坐着,墨发如瀑,空洞双眼毫无聚焦地望着阔天。 沈宛霜不觉间便顺着石阶走上了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