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人
一番话真真说得人心头发梗,连忽悠带恐吓,诚然在这方面,魏霆要比商昆强多了。 南乡阴潮湿热,又兼容各类山沟丘泽,林树茂密,孕育出了数不胜数的厉害毒物,偏偏余玉生在南乡,后来也多在江淮一带行走,时常一些三三两两的聚众之人立在村头,讨论着哪个庄子的人佃农今日翻地时遭了毒花蛇,或是某户人家的孩子出门摘果子,结果被毒蜘蛛咬得脸都烂了一半,也有在河边浣衣叫草丛里的蟾蜍害瞎了眼的,故而余玉最怕这些生着数不清的獠牙与手足,形容可怖的毒虫。 一只号称洗筋伐髓的红佛珠,对她而言简直比断手断脚还骇然…… 恍然回忆起往事,不知不觉间竟已扯出这般远去,余玉自嘲一笑,约摸着他们收拾进城还需些功夫,便自寻了一处凸出地表的树根,扶着树干慢慢坐下。 此处靠水靠山,密林丛生,渐渐的便闹起了蚊虫,咬得余玉后颈上一阵痒,心烦意乱起来。 不分南乡北镇,天底下到处都有这么多债鬼似的蚊蝇! 左手腕上传来细微的刺痛,余玉看也没看,僵着手臂,一扇子抡过去,小小的血花在藕节似的手腕上绽开。 可惜还是打晚了,不多时余玉手腕上便鼓起了一个硕大的包,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瘙痒。 余玉不耐地皱眉,低头定定看着那个包。 真是好久不挨蚊虫的咬了,乍一看还有点陌生。 自从瑞王府的小公子珂儿出生,余玉始终扮演着一个玩伴的角色,与这个孩子算是形影不离。 孩童的皮肉细嫩,连血似乎也是带着乳香味的,格外招蚊子。 再说,统共几只蚊蝇能活过竹音一日三顿不落的熏艾,若有侥幸九死一生的,那自然是盯着这个血肉最香的孩子咬,哪里看得上余玉? 余玉嘴角不自觉缓缓上扬。 几近两天光景,她如今已经离开河东地界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想念她这个玩伴? 金乌似是倦了,放任傍夕这一场好风,拂散了闷与热,带来了凉与爽,亦让思念不知不觉沁入了北风,吹向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