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婚
春日的席面最是喜人,司马府上的这位老夫人生辰恰逢良辰美时,倒也应了她这和煦平顺的一生。 青阳郡外,南下的车队缓缓驶向西城门,无论人或牲畜,经过数日奔波,俱是隐隐呈现出疲惫之色,连那拉车的青背老牛亦累得大喘粗气,灼热的气息在清晨寒凉的空气中喷散开一团团白雾。 距城门还有半里的时候,老青牛呼出的气有些薄了。 “怎么忽然行的这样慢?” 车中的人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倒跟应兆似的,干脆停了,这可欢喜坏了拉车的牲畜,毛鞭似的长尾都要荡起来,它行得累了,自然乐得休憩。 撩开门帘张望了半晌,车中一行人正犯愁得厉害,忽闻窗外有人来叫。 “不知可是司马老爷尊驾?” 这人端的一口的官腔,车里人打帘一瞧,满眼的铁衣甲胄,顿时诧异得厉害,来的竟是竟是城守的兵。 打帘的是个族中小辈,阅历差些,平日里被横眉竖眼得呼来唤去惯了,倒少见得这般和眉善目、客客气气的城守兵卒,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不敢不敢,我等是司马氏族亲,今日得入贵地,是为着与自家老夫人做寿的。” 那守卫兵笑意只增不减,眼角褶子愈发明显:“那便是了,老爷何必见外?千万莫再耽搁了!快请,快请!” 说罢,他一挥手,原本拥堵的官道上顿时让出一条通路,久滞的车队徐徐驶向城门,车中三人却神色各异。 先前那出面应话的司马氏小辈欢喜不已,连眼底都是亮晶晶的。 “老祖宗真是好福气,瑞王如今成了亲王的女婿,封地上也养得兵强马壮,竟还肯卖老祖宗一个大脸面呢!” 主座左侧上端坐的中年男子怒其不争,狠狠瞪了那小辈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主座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深衣老者却淡淡发话了:“瑞王能念着昔日旧情,纵使是小事一桩,也的确是难得。” “……宗主这话的意思是?” 因着在京城里头有人一路扶持,瑞王的势力日趋强盛,这在朝野上已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谁也拿不准瑞王的反还是不反。 如今司马一族的宗主却有此一言…… “数十年前,司马氏本就归属于老卫王旧臣,如今新主意在启用,吾等为何不应?” 新主? 究竟是指如今的瑞王,还是…… 那中年人目光微闪了闪,忽的想起几日前到府上来访的那人,颔首道:“儿子明白了。” 天际渐渐晕染开一圈圈的胭脂红,浓枫般的昳丽,风柔软下来,阵阵拂进门窗。 天色晚了。 窗畔,一盆兰花置于棂上,叶片纤弱,如同风姿楚楚的美人。 “事情如何?” 魏霆正漫不经心地拨散密密的叶,看那褐壤里的根。 “公子放心,今日的寿宴办得极好,瑞王那边倒是懂事,不等我们的人交代,自己便给司马老宗主一行人卖了个好。” 魏霆拨弄兰叶的手指停滞,怔了怔。 “什么?” 这倒是奇怪了。 先前他与瑞王交谈,发觉瑞王他虽为卫亲王长孙,但兴许是自老亲王下一辈起便谈不上重视,瑞王对司马氏并无什么起用的心思,到底是阅历与眼识尚浅,居然低估了昔日的司马氏。 如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