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出
赵昇平日在府,也算是恩威并施,长相严正,颇有几分官威在身,把车夫吓得一哆嗦。 “是丢了!好端端地人就不见了……” 话音刚落,就见赵昇抬手甩飞手上的糕点,纵身冲入廷尉府。 …… 暗室之中,冬日里刺眼的寒芒,通过巴掌大的小窗,射出长长数道光刃,角落处烛光灼灼一点,更显诡异。 不见天日。 “最后一次。” 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你是谁?” “余玉。” 话音刚落,立时有不卑不亢的回应。 此后,室中陷入长久的沉默,寂得令人心惊。 心脏的跳动声仿若走针之感,清晰有力地响彻耳边,昭示着这场无声的较量,咽中如有异物,梗塞在喉。 任是心下急炽,余玉只是静静垂目,片刻后,忽觉心下疲累,安然地阖眸假寐起来。 见此,终究是门外之人率先失了耐性,提步离开。 咣当一声,远处似有轰鸣巨响,是玄铁大门重重摔合的声音。 四周俱静,余玉霍然睁开双眸,眼底透出深深的厉色,那双惯来清澈的眸子,缓缓镀上绝望的阴郁。 据析着刚刚那一刹的听觉判断,这一道玄铁大门,刀枪难入,无可攻破。 余玉头抵阴潮的石墙,半边脸笼罩在石壁下的暗影,身子倏然疲软下去。 这一次,是真的逃不出了。 …… “这小娘子,油盐不进,当真奇了。” 商昆皱着眉,听着手下来报。 “两日了,兄弟们断粮不断水,连只言片语也不曾与她,她倒是……” “她要抗,同她抗着便是。” 商昆面无表情点头,临走之际,又不忘回身特意叮嘱:“此女非寻常女子,有些江湖野气在身,她若是同你们打骂,尔等须得记着公子的吩咐……忍忍罢了,不可动刑。” 那下属抱拳应声:“是。” 商昆随即转身离开,穿过晦暗的长廊,推开一扇门,迎面便是一阵灼目的晨光。 他已久久地身处黑暗,在片刻的眩晕之后,入眼的便是一处布置雅致讲究的庭院。 冬枯的红枫,早已叶落枝空,金红蒙尘,化为一埃。 此时青石台薄附寒雪,突兀地,有素锦长靴踏至。 檐下来人,商昆躬身:“公子。” “嗯。” 魏霆负手于身后,缓缓步下阶来,目光定在商昆神色淡淡的面容上,忽而笑问道:“怎么,头疼?” “……公子不准刑逼,属下胸中无计,自然无法为公子分忧。” 商昆动了动平直的唇角,无奈至极,好半晌才吐露了实情。 魏霆脸上打趣的笑意微收,目光移向庭下几株枯木,平静道:“我不准你用刑,自有我的道理。” 商昆低了低头,应了声是。 “罢了,你既如此犯愁,她若再倔,不妨过些时日吓唬一番,左不过十来岁的小娘子,可比那些贵妇还好唬的。” 商昆眼底微微一亮。 魏霆毫不在意地摆一摆手,忽的想起一事,转头复而问道:“听说那个廷尉右监,叫赵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