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燎原
说着,她屈膝低身捡起方才被穆鸢掷出去的竹板,拿在手上凝神一看,内容逐行入目。 半晌后,她拎着竹板一角,将其丢入炊煮用的火盆中焚毁。 文清负手而立,眸中映现此处秀丽山水,面上微微一笑:“京中惯来乱着,吴逵一直独大,沈家嘛……说得好听些,是清流门楣,难听些便是居功自傲,仗着根基庞大,任是谁人也瞧不上,自然吴逵那等汲汲营营之人更入不得沈家人的眼了,众臣见沈家是块铁板,自然看不得世家堕落,眼下怕是更恨不得沈雲能夺了我的功劳。” “赈灾剿匪这等事,本是皇子王孙做来,可积攒民望声誉,奈何……” 穆鸢虽未说下去,文清却已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奈何,当今圣上子嗣不兴,唯剩的几位成年皇子们又个个担得一句识时务者,目光长远得不行,争先恐后巴望着大司马吴逵的支持,若是西京之患由皇子出面,背地里出人出力的,实则还是吴逵麾下之人。 “无论我与沈雲谁人来此,只要不是吴逵麾下将领,皆可。” 炉上水开,文清施施然取出几舀滚水,绕着案前的银壶倾倒三五圈。 “只是忧心我一个女子,猜我不堪大用,白白浪费了这般机会。” 滚滚开水泛出腾腾白气,一圈一圈将壶身缭绕着,滚水触着冷壶,发出低低嘶声。 “他们才不懂,沈家的根基,实是过于雄厚,吴逵只算一时得势,众人墙头附庸罢了,圣上那般心思之人,岂有不忌惮沈家之理?” 说话间,穆鸢已冷笑着坐到案前来,接过递来的一厄温酒,送到唇边慢慢啜饮着,眼底却燃起不一般的光采。 “说白了,一个个都小瞧了你文清去。” 文清徐徐一笑。 厄中酒水澄清透亮,映出她略略上弯的唇角。 “谁说不是呢?” 一厄酒水尽,眸中星火可燎原。 …… 话说当日秦聆回门,余玉知道于礼不合,还是被秦聆这个做嫂嫂的拖着一同上了门。 不负余玉所望,秦夫人乍一见着余玉,连脸色都变了。 众人共同笑品茶浆间,秦夫人面容和蔼询问余玉可有婚配,家中都有何人,查问得仔仔细细,却不免有咄咄逼人之感,余玉不疾不徐,一一作答。 话到最后,凤眸微微眯起,笑说要为余玉寻门相配的亲事。 余玉当即打了个冷颤。 是以午间快用饭时,余玉趁着秦府赶人之前,颇有眼力见地自请在厢房单独一桌用饭,赵昇夫妇俩虽觉委屈了她,但秦夫人却相当好说话地允了。 岂料,用过一顿饭后,秦夫人态度全然变了。 临走时,亲热地拉着余玉的手道:“好孩子,且放心,莫说你嫂嫂,便是伯母也定好好相看,为你觅个好郎婿,将来也会为你备上份嫁妆,给你撑腰。” “……多谢伯母,当不得当不得。” 余玉受宠若惊,瞥了一旁含笑而立的秦聆一眼,心中当即明镜一般,顿悟了。 自那日以后,秦聆便将余玉一屋子里的男装尽数收走,连同身上那件一道扒了去,且于某日风和日丽,更兼秋高气爽之时,将余玉拘去了浴房,由着四五名侍女将她好生一通洗刷拾掇。 余玉自来生长在南乡,日日沐浴便是,何曾尝过这等粗暴行径,回来便控诉自己被生生刮掉了三大层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