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 卡洛琳·卡捷耶夫手稿《塔亚》第一章
吓得瘫倒在地,回过神后发疯一样跑了出去,大叫“她还活着!”如果有人问,“你为什么能死而复生呢?”笑容旋即从埃丽卡的嘴角消失了,她摇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我不能说”,她强调了好几次。那个人继续追问,她才捂着心口,低声说:“我看到有一个天使来到我面前,破除了我身上的束缚。”那是个模糊不清,闪着银色光芒的影子,在她身边环绕了一会,就朝窗外好莱坞的方向飞走了。这意味着上帝救了她,她阳寿未尽是因为祂有任务交给她,那就是把她的塔亚培养成名震世界的电影明星。 她的狂想持续着。如果她带女儿去见法国导演,她会颇为自豪地说她的塔亚有一半法国血统。如果谈话对象是犹太人,她会说塔亚的祖父是一位犹太拉比。许多见过埃丽卡的人回忆,即便她的谎言被揭穿了也不要紧,她的脸上不会有任何羞惭,她微笑着慢慢摇头,仿佛对方是个犯错的小孩,然后用充满诱惑神秘的低沉声音说:“你对事情的认识太肤浅了。”慢慢地,她的衣柜里只剩下拖地的黑色长裙,年纪越大,她就越像个吉卜赛女巫。不过,究竟她本人就是个女巫,因此她说的话非常可信;还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她的话,她才打扮得像个女巫呢? 塔季扬娜一出生,埃丽卡严格的演员生涯规划就开始了。年幼的塔季扬娜是个逗人喜欢的娇弱孩子,眼睛羞怯温柔,不哭也不闹,埃丽卡的同事们很喜欢和她玩,有时候他们玩吓人游戏,用手掌捂住脸,慢慢凑近孩子,然后猛地张开手,假装是妖怪;有时候他们拿着一面小鼓,在孩子四周不同方位敲击,引起她的注意。尽管塔季扬娜是那么招人喜爱,但埃丽卡强迫自己不花太多时间在和孩子玩耍上。她用各种办法搞到了一些经典的书——她家的藏书比圣罗莎社区任何一个家庭都要多——她没日没夜地给孩子读普希金、契诃夫、陀思妥耶夫斯基、莎士比亚的作品,小小的婴儿吃着奶,陶醉在思想的养分中,她不懂父权的统治、地主阶级的必然衰落、农民的出路、物质与精神的不可兼得,但这些故事精妙的情节深深吸引了她,培养了她对于故事好坏的精准判断力。埃丽卡禁止任何人在塔季扬娜面前说粗话,她想让孩子从书籍的滋养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一种高雅的英语,她希望孩子的演讲能生动,简洁,饱含煽动性,最好有一种魔力。 她不仅培养塔季扬娜对书籍的热爱,还有意在女儿心中栽下对电影的向往。虽然演员梦破碎了,但埃丽卡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电影狂人,她有一个剪贴簿,里面收集着各式各样明星的照片。她会在艾娃·加德纳一张穿着黑色抹胸束腰鱼尾礼服的照片旁画勾,她希望塔季扬娜成名后也能穿上这样的裙子,她是认真的。她经常带塔季扬娜去电影院,每当银幕上的演员看向镜头时,她就会低声对女儿说:“塔亚,他们在看着你呢!笑一笑!”她的小女儿就会立刻坐直身体,对银幕露出标准的甜美笑容,她虔诚地相信母亲告诉她的每一句话。在长达两个小时的电影放映过程中,埃丽卡要求她女儿一动不动。“研究”,这是她时常提到的词语,研究演员的一举一动,研究灯光的角度,研究导演的调度方法,她说“我们是花钱买了票的,你必须学到些什么”。她既慈爱又严厉,这一点得到了朋友的佐证,“她让她女儿学各种东西,没有休息的时间,她给女儿洗脑,让她相信自己是个特殊的孩子。”有时候埃丽卡从外面回来,会给塔季扬娜带一些小礼物,一束花,一小盒饼干,或是一颗糖果。埃丽卡告诉女儿,“因为你是个特殊的孩子,这些都是期待着你长大的人们送的礼物”。 塔季扬娜四岁时,埃丽卡忽然从高雅文化的幻梦中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这些东西没办法让她的孩子获得演电影的机会,于是她决定亲自教塔季扬娜音乐,这个小女孩每天都要练习弹琴唱歌跳舞。这个阶段,埃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