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行
br> 政事堂屋内的炭烧了很久,外头分明疾雪乱冲,里头却暖融如暮春。正对门的墙上挂了四幅乌木版框,又嵌四方梅兰竹菊的工笔小画。堂中一架四方的紫檀桌子,李渡坐在首位,写完最后一道折子的批语,不疾不徐地吹干上头的墨迹,才对候在一旁许久的陶攸问道:“你要同我说的事,是什么?” 陶攸向来和缓平静的脸上难得漫过为难和犹豫。他从怀中掏出几张单薄的纸来,说道:“宰执,我听说了程三公子的事。这时候说起这些事来,虽有落井下石之嫌,但下官左思右想,还是得告知宰执才是。” 说着,他便将那几张纸递了上去。 李渡的眼神在他脸上徘徊了一瞬,才将东西接了过去,只瞧了几眼,便难得有怒色形容:“你早知道这些事,为何不早日告之于我,反倒留待今日?” 陶攸双膝跪地,道:“宰执恕罪,下官并非有二心,只是顾虑程知院毕竟是您的岳丈,我……” 李渡望着他微弓的脊背,外露的怒意渐渐收拢回去:“罢了,你起来吧。你的顾虑也在情理之中,怪不得你。只是他既瞒着我与他人私下勾连,就也休怪我不顾翁婿的情面了。” 陶攸得了话,这才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听着李渡轻描淡写的意思,却已看到了程乐山的前路。只是他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无论是在朝堂上被攻讦的时候,还是此刻面对着含怒的丞相,都不曾有过片刻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