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行
虚地乱瞟。她想,也不知道大公子有没有知道些什么…… “程乐山进诏狱了。” 以至于李承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枝用她那写满了迷茫的眼珠子呆愣愣地盯着他,脑子里像年久失修的齿轮终于开始运作似的,缓慢地运转着思绪。然后她的脸像开裂的冰面一样,露出精彩至极的表情来。 李承玉看着禁不住弯了弯嘴角:“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怎……怎么会?”谢枝呆呆地问了句。 李承玉这会儿倒不似在程遗佩面前那般装傻了,直言道:“简而言之,我父亲原本筹谋了多时,想要改革盐政。此事看似有益国本,实则却是榨取百姓膏脂,是以前几日有几个有识的学子便出言反对此事。但我父亲对盐政一事势在必得,不容他人置喙,因此正好拿住了这几个人,想要杀鸡儆猴。没想到,这几人竟供出幕后指使之人是程乐山。” 他不再往下说了,只是瞧着谢枝努力理解着自己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谢枝才迟缓地说:“这样……可是程乐山,程乐山那个人……” 她皱着眉,措辞了半天,最后小声嗫嚅道:“我怎么觉得他没脑子干出这事呢……” 李承玉倒不准备答这话了,反问道:“那你呢?你想好跟我说什么了吗?” “啊?”谢枝被他这一问,终于想起自己之前的允诺来了。她很是为难地低下头去,程乐山进了诏狱,能不能出来还两说,自己更不必如实相告了,可该撒什么谎才好呢…… 可是她一逢上李承玉的目光,便在这倏忽之间明白,自己似乎永远都会输给他。 她挫败又黯然地把脸埋进双手,闷声道:“对不起,都怪我,我把事情全弄糟了。” 李承玉看她像只淋了雨的小狗似的,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她软趴趴的发顶。自年夜之后,他似乎很是喜欢这么做。 “因为邓如烟?”他漫不经心地猜道。 谢枝默不作声了半天,蓦地直起身子来,自暴自弃般一股脑地说道:“为什么程乐山做了那么多坏事,□□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最后却能安然无恙,而被他伤害的人最后却连座好好的坟茔都落不到?我恨他的冷血无情,恨所谓律法在他这样的人面前什么都不是。可我当然做不了什么,直到那天拜访程府,我自以为拿捏到了他的把柄。所以……” 说到此,她犹豫了一下,惆怅地看了李承玉一眼,才狠下心说道:“所以我去了裴府,想让……想让裴尚书出手,但是我知道我想得太简单了。而且更糟糕的是,程乐山似乎还派人跟踪了我,用我去了裴府的事来威胁我。” 但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赵彧的事说出来。毕竟此事说来话长,恐怕又会横生枝节。 “怪不得你那几日似乎总在四处奔忙。”李承玉想了想,问,“如果那日我没有把你关起来,而程乐山也没有落入绣内司手中,你原本打算怎么做?” 谢枝一愣,右手不由得向袖内探去,那里自然空空如夜,那把匕首已被她放回了枕下。 李承玉也并没有要追问的意思,他最后帮谢枝捋了捋因汗湿而粘在脸颊上的发,轻声道:“用完饭后好好睡一觉吧,一切都过去了。” 谢枝抬头望他,觉得自个眼上都蒙了一层汗,语声近乎哽咽:“是我太蠢了。” 李承玉的目光像天上慢慢飘过的一团云,然后他像云拥抱太阳一样,短暂地抱了抱谢枝,轻轻地说:“阿枝,已经没有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