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
r> 李承玉自顾自地坐到那架临窗的罗汉窗上,脸上像簌簌剥落了厚重的墙灰之后,露出难言的疲惫来。他只是问:“前几日那几个学子的事如何了?” 唐寻一下子没了打趣的心思,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我打听过了,这事虽未经李相的手,但他们公然在野反对盐政一事,让不少官员想借着惩治他们,给李相递一张投名状。他们几人都被投入了大理寺狱,几方人都盯得很紧,恐怕很难把人救出来。” “他们在狱中,可曾被提审?” “自然,日日都被拉出牢房严刑拷打,非要从他们嘴里逼问出几个人来呢。不过依我看呢,他们身后,真未必有人指使,这怎么问得出来嘛?” 李承玉虚握了几下自己的右手,那一层纤薄的虚白的肌肤可怜地包裹着没几丝肉的手骨,手指上套着一枚于他而言过于硕大的碧玉扳指,随着手指的转动而流转着荧荧的光辉。他就这样默默地看了许久,然后说道:“你再替我去大理寺狱走一趟吧,帮我和那几个学子传个话。如果他们答应的话,他们的身后之事和家眷亲人,我都会替他们好生安排。” 唐寻听出这话的极不寻常,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靠在李承玉边上,问他:“大公子要我传什么话?” 李承玉眼也不眨:“我要他们指认,指使他们的,是程乐山。” 唐寻差点一跤跌在地上。他磕磕巴巴地说:“大公子为什么忽然要针对程乐山呢?而且,而且……”他很是苦恼地挠了挠头,又说:“这太奇怪了,连我都知道程乐山只好酒色,懒散成性,对这些事岂止是一窍不通,简直就是避之而不及,李相怎么可能相信他是幕后主使呢?” 李承玉平静道:“我父亲当然不会相信,但是他会相信另外一个人才是真正的主谋。” “谁?” “程遗佩。” 唐寻觉得自己似乎是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的心里涌起恐惧、兴奋、激动……像数条奔腾的支流涌入一条并不宽阔的河道。 李承玉见他一直没有回应,又说:“我这里还有几封书信,要托你带去给一个人。” “谁?”唐寻愣愣地又问。 李承玉平静道:“陶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