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膝谈
,我实在是一言难尽,更无法与你言说。但你要记住,面对此人,一定要小心谨慎。好在听他今日所言,应是没将当日之事放在心上了,过去的事,就按下不表吧。” 其实谢枝并没有裴牧居担心的委屈,只是她从这番话里听出了老师对赵彧竟也存了几分敬畏之心,又惊又疑。她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怕神色泄露了自己的心思:“老师不必担忧,我来京中也有一段时日了,谨慎二字,一直挂在心间。” 裴牧居连道了几声“好”,脸色终于放松了些。他看着谢枝,终于问出了在自己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阿枝,其实我回京之后一直有件事想问问你,你……你在相府过得好不好?李家的人可曾欺侮你?” 裴李两家向来关系不睦,裴牧居有此一问,也在谢枝的意料之中,但她到底还是慌乱了一瞬,又怕被裴牧居瞧出自己的心思,便心虚地摸了摸挂在颈上的璎珞圈,而后才道:“李相不常在府中,我与他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李夫人耳根子软,也是好说话的;李公子……” 她偷偷觑了眼裴牧居的神色,这才接着说了下去:“李公子性情温和,待人和气,也是极好相处的。” 说完,她又捧起茶喝了一口。 裴牧居听着,脸色却是不大好看,但这为的是某种谢枝尚不能了解的缘由。岁月和故纸堆年深日久地磨灭了那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敏感与多思,把暮年之人的心磨出了干瘪肌肤般的粗糙与缓钝。他没能握住方才面前转瞬而逝的某种暗思。 不知过了过久,裴牧居才缓缓说道:“你觉得好,那自是不幸中之万幸。但你切记,李家的人,个个心如蛇蝎,眼下虽不见明枪,但也须时时提防暗箭。” “老师,李公子不是这样的人。”谢枝情急道,但她的面容被蒸腾而起的茶烟模糊了,裴牧居只以为她是心善,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阿枝,你自小便远离这险恶之地,实在是不晓得人心有几分深浅。我听闻,你一嫁过去,那李家公子便醒了过来,是以他们对你有所求,这才善待你。可日后的事,谁能预料得到?你也该为自己筹谋啊!” 谢枝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应该再多说了,该顺着裴牧居的话说才是。可是她有时候就是犯轴,就是不肯让步,就是不想为了护着自己的心思,而让别人担了不该担的名声,于是她握着茶杯,几乎要握碎了,还是决意忤逆自己的老师:“大公子……便如山上月,林中雪,皎洁无暇,绝非小人。” 她这般言辞,这般作态,哪怕裴牧居再迟钝,也不能不明白过来了。他是看着谢枝长大的,知道她这般神态,是为真情流露,原本直冲天灵的一股怒火,霎时如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他的双手甚至因激愤与心寒交杂而不住颤抖起来,但他又不欲让谢枝窥见自己的心思,便小心将手藏于袖中。 他明白谢枝向来是吃软不吃硬,这会儿便强装平静无波的模样,把谢枝手里紧攥着的茶杯拿了出来,搁回几案上,重新给她沏了一杯:“阿枝,你莫要生气,老师岁数大了,这么些年下来也难免有些好为人师的毛病,你莫放在心上。” 果然他这么一说,谢枝原本倚仗的气势一下子便弥散无踪了。她连连用力地摇头:“老师哪的话,是我不懂事才是。” 裴牧居看她平缓了几分,这才说了自己最想说的话:“阿枝,但是有些话老师也得与你说说,否则便是害了你。须知日久见人心,这世上有多少至交好友,临了临了,还是分道扬镳呢?这位李公子,我或许是不熟悉,可是有件事,在京中可是人尽皆知。” 顶着谢枝忍着好奇的目光,裴牧居仍旧不疾不徐道:“九年前科举时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