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重逢
她料想此事总也瞒不过骊秋,虽然有些羞惭,但还是如实道:“其实我对女工一直一窍不通。” 骊秋短暂地怔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闺阁中的娘子还有不会绣活的。但她很快便绽开一个笑来:“少夫人,奴婢也不大会,不过奴婢是手笨,学不好。少夫人这般心灵手巧,若是不嫌弃,奴婢斗胆,也想帮少夫人打打下手。” 谢枝正对眼前一堆物什毫无头绪,听到骊秋这么说,忙道:“你若愿意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在这些事上,才是真的愚笨。” 说着,谢枝忙搬过一旁的绣凳,邀骊秋一起坐下。 骊秋看她动作,笑意收敛了些,深深地望她一眼,才坐下了,犹豫了半晌,还是说道:“少夫人,你和其他世家小姐都不一样。” 谢枝看着她,心里无端生出种畏怯来,但仍旧小声说道:“京中的小姐都出身高门,身份尊贵。而我,不过只是罪臣之后,徒有先祖余荫,怎能与她们相提并论?” 骊秋抿着嘴,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在奴婢眼里,少夫人才是最好的。那些小姐,无论多么心善,在我们下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可少夫人,你从来不把我们这些院里侍候的丫头当做下人使唤,永远都是客客气气的。” 谢枝听到她说的是此事,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她想到自己父亲微薄的俸禄,养家糊口都甚是艰难,有时还要靠母亲织布、自己佣书来贴补家用。她从前过的日子,恐怕还没有骊秋富余。但她自耻于出身,不愿过多提及,只是小声说:“骊秋,你实在抬举我了,我只是不大习惯有人伺候我。” 骊秋睁圆了眼睛:“可是奴婢手脚太笨,冒犯少夫人了?” 谢枝没料到她竟想岔了,忙道:“这是哪里的话?你心细如发,做事周全,何来冒犯一说?” 骊秋瞧她这般慌乱,捂着嘴笑了起来,“少夫人,奴婢吓你的。不过,奴婢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心细如发,做事周全’这几个字,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奴婢的。” 谢枝这才知道骊秋方才是故意诈唬自己,却也不恼,只是红着脸,无意识地摆弄着手里的针线。 骊秋怕自己过火了,忙将一张白宣铺在她面前:“少夫人,你先画个纹样吧。初学刺绣,这般依样画葫芦,最好上手。” “好。”谢枝点点头,便提起笔来。她未曾正经学过书画,只是自己母亲精于此道,少时偶尔也捉笔画上一画,画个寻常纹样倒是不在话下。 谢枝正凝神作画时,骊秋看了片刻,小声问道:“少夫人,奴婢想再斗胆问一句,前几日太后提起的谢总督一事……” 谢枝的手一顿,笔下的墨霎时便晕染了一团,仿佛化作了一团阴云笼在了自己心上。 骊秋见她这般失神,不禁吞咽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此事,少夫人你可曾和大公子提过?” 谢枝知道这纹样是毁了,匆忙搁下笔,整理心神,回道:“不……不曾。” 骊秋关切的眼神里藏着些许担忧:“少夫人,奴婢不懂朝堂之事。只是觉得这样的事,你还是早些同大公子提起才好。大公子虽然为人清冷,但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会因为谢总督的事累及到你的。” 可谁又能保证,李承玉真的不会介怀此事呢?谢枝心中千头万绪,无从说起,知道今日这绣活是做不成了,便说道:“骊秋,我有些乏了,想自己待一会儿。” 骊秋想着,怕是自己又说错了话,行了个礼,告退前又悄声说了句:“少夫人,奴婢不是故意要惹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