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修)
他谦和有礼,给了她张开喉舌的勇气,此前她未曾有过这般畅快言语的体会。 独孤谋没有想到两人会在这件事上产生分歧,她竟然愿意真正成为他的妻子。“抱歉,恕我无法践行此约,”他放下揖礼的手,正身说:“便是我在万寿节当日所言,我只对上官苍苍一人有情。” 寒迟如坠冰窖,“大秦律法明文规定,凡亲王、嗣王,正妃一人,侧室两人,滕十人。殿下对她有情,也可对他人有情,没关系的。” 她其实是在试探,试探他对上官氏的情意。 “礼制是礼制,我是我,不必遵循。”独孤上野道:“再次向姑娘道歉,请姑娘见谅。” 所以抛开梅府的动机不论,他仍是不屑于多看她一眼。 他在她的沉默中转身,寒迟的尊严遏制了她的咽喉,她揭开盖头说不出半句话来,隔着朦胧泪水望着他冷漠的背影远离。 独孤上野忽略余光里梅府仆从惊诧的嘴脸,径直往偏殿走去。偏殿的灯已熄灭,走进一汪深静中,他迈步迈的更快更急。 推门跨入殿中,能看到内室床榻上她侧卧的身影,他放轻步子走近,在塌边坐下身,抬手触及她的轮廓,握紧她的手腕。 “苍苍,睡着了么?” 苍苍背对于他,心如刀绞,他掌心温凉,却烫得她落泪。他抚她微颤的肩:“大喜的日子,别哭。我在。” 苍苍一声啜泣后点头说,“殿下,我冷。” 独孤上野侧躺下来,从她身后拥她入怀,“过了今日,你还回上官府,我去上官府陪你,做你的上门夫婿,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人。” 苍苍抽噎着笑了一声,“殿下不能。” “怎么不能?”独孤上野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头顶上,吻她的额角,“上官府三进三出的院落,容不下我么?” 她不言。 “苍苍,”他说:“你看着我。” 苍苍在袖头上把眼泪擦干,转身望向了他,秋月映照入窗,融进她的眼底,成了两汪银海。 他扎进了银海中去,吻落在她的唇上,染红了她的脸。 “这样还冷么?” 苍苍伸腕搂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下落泪,“殿下,其实我很自私,我只想你对我一人这样好。” 他将她托举,在她长发涌动的尽头仰视她反问:“不然呢?别犯傻。” 轻啼湿红粉,微睇转横波。 他汲取她内心深处的寒凉,给她温风,给她暄暖。 苍苍心中的一汪死水起了波澜,她的指尖在他颈后勾连,然后被迫松开,紧紧按压在他的肩颈上,“殿下……”她仰面望着繁花簇拥的藻井,向上求取一口呼吸。 “苍苍,” “嗯。” “苍苍……” “嗯……” 他吻她咽喉处的颤动,吻她那枚旧印的残迹,“从没问过你,痛么?” 苍苍无力垂首,下巴垫在自己的手背上,倚在他颈边点头,喃喃说:“烙的时候痛,洗的时候也痛……” 他吻她眼角的湿意,“今后不会再痛了,我保证,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