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雁(修)
上,隔着缝隙,望着独孤上野前来,本该是一只雁,他从下人手里接过的却是一只鹅,隔着屏风抛掷她的身边,鹅受了惊乱叫不止,梅家人慌忙用红罗裹五色棉缚住鹅嘴,封住了鹅叫声。 寒迟鼻腔里发酸,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是报复。洛城王府怎么可能备不了一只雁,大婚前梅夫人带她去过一次世子府,洛城王和伊阙公主待人接物礼节周到,不会不照顾世家体面,分明是他自己的主意了。 下一道仪制是撤屏,新郎可以在此时见到新妇真容。 寒迟咽下委屈,端坐着迎接他的注视,他视向她,极短的一眼就调开了目光,对她身边的梅家人道:“我等新妇上妆。” 梅家人唯唯诺诺,搀扶她起身,将她带往偏殿,寒迟知道那一眼不过是在应付礼节。 身处陌生的殿所,坐在陌生的镜前,寒迟抬眸,望见镜中自己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再美的妆容也救不活她的眉眼。 梅夫人见她如此,握紧她的手垂泪说:“阿迟,我的阿迟……” 身不由己,寒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其实她不需要担忧目前的处境,大婚礼仪会操控她一直走下去。 “母亲……” 她来得及同母亲说上一句话,就被迫起身向外走了。 催妆、障车,以诗文相酬答的过程很仓促,因为他背影离开的很快,她需要及时跟上。 大秦婚嫁在黄昏时进行,寒迟出了燕王府坐进彩與内,隔着帘隙看到天边火红晕染,和她嫁衣的颜色一般。 抵达世子府,新妇入门,寒迟走过红色毡褥,在青幔装点的大殿内与洛城王世子合卺交拜,不知何时她的视线被盖头遮挡住了,只能看到他袖口处的龙纹绣。 并肩坐在塌前,她也只能在垂眼时看到他的一双龙靴。周围的人开始撒帐,金银彩果落了她满怀。 撒账钱上刻着“夫妻偕老”、“福寿绵长”、“弄璋添喜”的字样。等所有人都闹够了,两人行合髻礼,由下人伺候着各剪下一绺头发用彩线系在一起,寓意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他们的丝发被封入香囊,递进了她手里。 礼仪繁琐,结束后,殿内归于寂静。洛城王世子出门送客,独留寒迟一人在殿内,他们不是这场婚礼中的唯二之人,偏殿内还有一人穿戴嫁衣在等候。 寒迟觉得他不会回来了,所以当他的龙靴出现在她视线里时,她心底涌出一丝希冀。她握紧手中的香囊,等来他的一个长揖。 猝不及防,寒迟慌忙起身回礼,独孤上野起身后说:“男拜女不拜,这是今日我当遵守的礼节。梅姑娘请坐,不必多礼,请你自己摘下盖头,我有话要同你道明。” 寒迟僵直而立,她没有坐,亦没有摘下盖头,她隔着一片红,望着他的影子,心绪恍惚。这是他应当为她做的事,但她没有勇气反驳他的话。 他没有勉强她,又向她揖了一礼说:“那只鹅的事情,我向姑娘道歉,却是我失礼无状,我并不针对姑娘本人,我是向梅府和燕王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知姑娘也是被逼无奈,所以我不会强迫姑娘做任何事,你尽可以放心。如此,我们还是可以共处的。” 他的意思是他们没有必要行夫妻之实,只维持名义上的礼节即可。 寒迟终于在塌前坐下来,喉咙被难过噎得生痛,开口时已是在哽咽,“我不在意那只鹅的事情,既成了夫妻,殿下与我应当行为有序才是,虽然我与殿下几乎是盲婚哑嫁,但来日方长,夫妻之间是可以生情的……殿下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