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跪下。” 堂中燃着烛火,风吹得摇晃模糊,只照得清高座上着暗红长袍的人。 屋外滂沱骤雨来急,砸得庭院枝叶哗然作响,雷声滚滚,堂内却死寂一样的静。 袅袅的热气氤氲着,茶香清而浑厚。孟与青一言不发,跪在堂下。 案上供奉的香火缭绕,红笺知晓孟国公行事狠厉,心中害怕之极,却仍旧磕头求道:“国公爷,求您宽恕姑娘……” “拉下去,杖杀。”孟国公轻捻茶盏。 两侧身着铁甲的护卫立即上前。 “国公爷!国公爷饶命!” 红笺尖叫哭泣抖如筛糠,如死人一般被护卫拎起,毫不留情地往外拖。 “住手!” 孟与青猛地一把攥住红笺的手臂,护卫不料她扑上前来不及收力,孟与青被带扯得狠狠跌摔在地,手臂同地面蹭出一道淤红。 护卫不敢伤到她,只得停了动作。 “姑娘!”红笺满脸泪水,跌跌撞撞爬上前。 孟与青立即抓紧她的手,挣坐起身,深深地跪伏与地,额头抵着两人手背压于冰冷石砖:“父亲息怒,是女儿愚蠢不听劝告,求您饶恕红笺一命!” 死一样的寂静中,茶盏半搁,一双褐色微旧的官靴缓慢行踏至眼前。 孟国公淡漠看着面前与自己有三分相像,却十分陌生的亲生女儿,许久才缓声道,“你可知道,今日长安门外跪了许多官员,要为那罪奴求情。” 孟与青说:“女儿知晓。” “那你又可知,张思弘半柱香之前因谋逆之罪被下了狱,只待秋后处决。” 冷而潮湿的风猛然灌入堂中,孟与青颈后竖起一片寒意,如坠地窖。 她用力蜷了指尖,声音不高却在发抖:“张阁老桃李天下为人刚直,谋逆一罪来得荒唐,陛下恐受口诛笔伐。” 她如此沉得住气,孟国公反而有些意外,眯眼多看了她片刻。 忽然问道:“今日你为何去见那罪奴?” 孟与青沉默半晌:“女儿一时糊涂。” “糊涂?”孟国公笑了,负手摇头,“你可不糊涂……你心思缜密,仗着自己是孟氏嫡女,又并无过激之举,陛下不会当真因此为难你罢了。” 孟与青低声说:“女儿不敢。” “敢与不敢,你已经都这样做了。”孟国公缓慢叹气,“无论你如何作想,我孟怀准却容不得这样胆大妄为,一意孤行的女儿。” 他说着,看一眼被她死死攥在手心还在瑟瑟发抖的红笺,没什么表情道:“从今日起,你便在这祠堂中省上一月,好好磨一磨你那无用的性子。” 而后漠然抬袖,懒得再看一眼身后情形,转身朝雨夜中走去。小厮撑起了伞,护卫也沉默跟上。 红笺便被径直丢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门檐闷哼一声。 孟与青的声音又轻又颤:“谢父亲教诲。” 待人离去,厚重的雕花大门沉沉合上,外面的雨声与脚步声隔绝了。 孟与青终于浑身瘫软下来,一动不动,后背冷汗津津。 “姑娘!姑娘没事吧!快起来!”红笺胡乱一把抹了脸上的泪,忙爬上前要将她扶起。 烛火灯芯“哔剥”,孟与青麻木地跪在地上,低声说:“我没事。” 许久才抬手轻轻摸了红笺额间的伤口,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