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说
尚云明沏如此谨慎,非是为前节使鸣不平。 他担心的是,这些人调度得当,计划周密,他数阅案宗,却一丝证据也没发现! 景唐人中,竟有这样一群心思缜密的人…… 阖目一思,他向达卓伸手,“扶我下榻,我去见见她!” 他挣扎着下榻,哪知眼前黑晕袭来,终归还是倒回榻上。 达卓失笑:“那美人儿已放出节使府,若主人要想见她,待养好伤罢!” “蠢才,我是失血过多!”他有气无力恼骂,又虚弱问,“她家住西水池?” 为他扶正身子盖上被褥,达卓笑道:“她与她家护卫说法一致,应是没错。” 他冷问:“可有派人暗中跟去?” 达卓应声:“有的,只跟了胡姬。张怀贤家住旧都督府,这倒是知道的。” …… 月华影转,红烛微晃,窗棂上积着的雪泛起碎玉般的光。 宋唐心坐在窗前,想了一回她爹,又想了一回她苦命的胡姬娘,一面哽咽、一面呆望飞花落琼般的雪。 宋时明不让她再靠近自己的屋子,她一夜遣了新婢女小怜去探了数次。直到小怜回报,说是东家醒了,正在会客,她才放了心。 小怜怯怯站在身后,轻声:“宋娘,风大雪大的,关上窗吧!” 她拿着绢子拭了一回哭出来的鼻涕,瓮声瓮气道:“不关,让我醒醒我这猪脑子!” 小婢女十四岁,是管家陈立去上屯村前买的,到宋府也不过才几日。 她在上屯村也有两个婢女,都是本村的姑娘。不过她走得急,且晟洲最近又凶险,婢女家人不愿她带来。 往常她偶来晟洲也不过住两三日便回,宋时明也没给她备婢女。这回,不仅给她买了新的婢女,屋里女子的一应用具都置备齐全。 看来,她爹真要让她久住晟洲了! 她又哭了许久,才乏了。 好在小怜将榻烘得暖暖的,她连夜饭都没吃,便昏头昏脑和衣睡了。 次日醒来,她便忙得脚不沾地,换着花样给她爹煲汤煨粥。 过了几日,宋时明气色神奇地好了起来,看来他没骗她,她果然是她爹的良药。 今日,她本想做些开胃的软糕给她爹开开胃,可缺一味食材,便遣小怜去买些山楂回来。 近日晟洲城再不戒严。 据说,那位新节使着令百姓自由出入,早归正常。这几日确有贩夫走卒,引车卖浆。 不久,小怜提着一篮山楂回来,一跨入伙房便气冲冲道:“府外来了几个化缘的小沙弥,我给点心都不肯要,非说要见府中掌事的,和护卫们纠缠不休。” 将山楂放下,小怜还忿忿:“这帮小和尚还真是,吃的不要,难不成还想化金山银山回去?” “哦,可有说为何想见掌事人?” 宋唐心翻看篮中山楂。 这些山楂是庄户们秋末采下窖藏的,看着皮皱果萎,咬了一枚,却酸得她立时口水长流。 “说是想跟府中化些粮食,给城外的流民施粥!” 小怜跑去生火,小气巴拉叭叭。 “城外的饥民上千人,一个小小报恩寺难不成想都给渡了?赖在门口死活不走……” 上千饥民? 宋唐心忆起流民们衣不蔽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