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阗节使
那人举杯欲饮却终喝不下,递杯给随从,轻唤:“宋伯啊!” 他站起身,缓缓踱至窗前。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掏心置腹:“十年生死相携,你们任何一环出事都是在要我的命!我来,不是怕走漏风声让你担着,只是想知道可有留下蛛丝马迹?” 宋时明凝眉回忆间,他转身面榻,宽慰道:“新来的节使遇刺,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们有的是时间拾遗补漏,望宋伯将细节一一相告,切勿遗漏。” “少主!”宋时明面生惭色,“我高烧数日未退,加之今日小、小女又生了事,容我一盏茶的时间细想。” 闻听后,那人失落一笑:“以为对陈伯知无不尽,若无今日遇见,竟不晓宋伯还有个女儿。小侄猜……你混水摸鱼,和令嫒有关?” “少主,是我自私,枉顾了大局……” 宋时明再也躺不住,示意陈立扶他坐起,往事从唇瓣间泻尽,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 被整饰一新的节使府卧房内,紫木榻上,尚云明沏已经醒了。 府医正在清理伤口,他剑眉紧蹙却未出声。 有府兵来报,说是晟洲各职官吏赶不走,非要求见。 尚云明沏唇角弯出一丝冷笑,“既然来了,便让他们到屋外跪着。” 不一会儿,刻意压轻的细碎脚步声响起后,官吏于屋槛外黑压压跪了一片。 一位年过半百的西阗官望屋内顿首,沉声讨罪:“节使顶风驭雪长途奔袭至晟洲,我等本应接驾却不知,以至节使遇刺,我等该死!” 一群人纷纷自责:“奴等思虑不周,万死,万万死!” 尚云明沏淡声:“我来晟洲未提前告之诸位,你们何罪之有?不过,尔等多是立琳长妃族中起抬的家奴,与我尚家无半分干系,这般冲我称‘奴’,既折我福,也有悖新王天恩!” 年过半百的西阗官脸沉了一瞬,便连声称“是”,又表忠:“我摩元思便是将晟洲城掘地三尺,也要擒住这帮狗胆包天的景唐刺客!” 众人纷纷附和:“对,一待抓住,定要将景唐刺客千刀万剐,以报袭我西阗节使之仇!” 尚云明沏脸上浮出讥讽:“上千流民被驱赶出城,韦那热又将晟洲犁地三尺……若还强说是景唐刺客,恐结论过早。” 他尚云明沏从未到过晟洲,而那些刺客身手干净利落,招招都想取他性命……还能有谁想送他入鬼门关? 想起那个蒙面刺客的话,“你才思敏捷,又岂会想不到?” 幸得提醒,他当然能想到。 见他们垂首不语,他手撑榻沿前一俯身,一脸好奇问:“你们倒说说看,若非景唐人,那些身手不凡的刺客又从何?” 他的话意有所指,众官吏也心知腹明,却埋首愈低,噤若寒蝉。 唯摩思元将胸脯拍得“嘭嘭”响,保证:“不管是景唐人还哪国人,便是满城官员不食不寐,我等也定将凶手揪出。” 尚云明沏挥了挥手,冷笑一声:“我长途奔袭又受了剑伤,正需休息。捉拿刺客的事先按下不表,你们且都退下,本节使伤好再作打算!” 官吏们纷纷抬头,颇为意外,这位新节使仅阴阳几句便放人? 半月前他们便收到线报,说是新王力排众议,着尚云相国之子尚云明沏接任晟洲节使一职。 尚云明沏自小深居相府,长大后常随相国入宫觐见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