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舍
檬树。 “够了。”不知过去了多久,盼儿脚脖子都沾酸了,渡边终于张口出声,“好了,谢谢你,言小姐。”他说着,又起身,朝盼儿鞠躬,“请换回你原先的衣服吧,我知道你穿着这个,行动不痛快。” 嬷嬷手巧,已将掉落的扣子尽数缝好,旗袍完好如初,盼儿换下衣服,仿佛脱掉了千斤重担,长长地吁气。 她原样从里间出来,除了发髻里过于精巧的小辫之外,叫人看不出方才发生过什么。 “这件和服,如果言小姐不嫌弃的话,还请笑纳。”渡边说道。 “渡边先生刚说的条件,可以谈了吗。”盼儿的肢体末梢,依旧有些发抖,没有功夫更没有心思多废话。 “当然。”渡边说,要人上菜,鱼生炸物玲琅满目地被端上桌子。 同时进来的,还有春城:“是我迟到了!路上竟碰上个拦路的瞎子,耽误了我好长功夫。”她伸头看了看菜,又兴高采烈地说话:“不过看这架势,你们也还没吃上吧,那我来得正好。” 她说着,用热毛巾擦手,拿她的小扇子敲了敲盼儿脑袋,算作是打招呼了,便熟门熟路地坐到渡边身旁,伺候他吃菜。 春城的到来,驱赶了房间的萧瑟,这也许是渡边总喜欢把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山巅的回忆固然斑斓,耐不住太远太冷,人活着,总还是要与叽叽喳喳的热闹相伴才好。 渡边在春城的哄骗下,喝了不少,脸已然烧红,期间有几个男人进出,朝渡边耳语,其中一个盼儿认得,就是那日给盼儿卖洋钉的男人,而他似乎并没有认出盼儿,许是那日修屋顶的盼儿和精心打扮过的盼儿大有不同。 一口清酒下肚,盼儿接着自己原先的话说:“渡边先生,我想要东洋废旧的冰箱。” 话一出口,盼儿自己也觉得好笑。衣服都脱干净了,就为了求一些人家不要的废品,当真是出息。 “明天就给你运过来。”渡边满口答应,春城在一旁朝盼儿挑眉,还以为渡边这顺从模样是因为有自己在这里哄着。 盼儿说:“渡边先生去过沈城吗?为何独独喜欢我们北岭?” 渡边说:“除了北岭,我哪里都没去过,也不想去。” “这是为什么呢?” 渡边摇头,不说话。盼儿又问:“渡边先生知不知道一种叫环戊烷的东西?东洋有没有这东西?” 渡边握上盼儿的手,笑着说话:“东洋有没有这东西,言小姐会不知道?我少了那一袋货物,不是还在言小姐那里吗?” 盼儿手指一僵。戏话还没开始说,就被他拆穿,原来他从来知道,只不过没有计较而已。 那他还知道多少?他究竟计较什么,又不计较什么,他从来不去其他地方,他在北岭所谋何意,难道真的像盛武杰想的那样吗? 只听房门砰地一声砸进墙壁里,扭头一看,盛武杰一脸阴沉地正立在门口,眼睛里盼儿许久没见过的杀意。 竟被他寻过来了! 盼儿忙将手从渡边的手掌里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