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父辈(1)
r>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次,她的音调不复先前活泼,“我这几年赚到的钱,一分都没有捐出去过。” 她参加过许多私人慈善晚宴、慈善拍卖会,可都是作为携伴邀请的那位伴,或者是展示拍品的工具人。 富豪云集的场合,一掷千金买美名这种事轮不到她。 见得多了,她便觉得,有富人从指甲缝里漏出点钱就够了,欠了银行好几百万美元的她不配去做这么伟大的事。 过去,她工作的动力可以用一句极其有名的电影台词概括——“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能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她找不到自己的理想,没有要追求的终极目标,可是,她有许多不想做的事。她不愿被人瞧不起,不愿被人上下其手,不愿被不服气的人比下去…… 这些,她现在已经能做到了。她夺得了足够的话语权,争取到了说“不”的权利。那之后呢? “所以,”时润清前言不搭后语地絮叨了一堆,最后问道,“龙脊村就是你工作的动力吗?” “想做就做了,我没想过这么多。”周寄榆思虑许久之后,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阿清,你总喜欢把每件事儿都掰开了揉碎了地较真儿,可有时候还是糊涂一点好。头脑走不通的路,心会指引你。” 答案在夜风中飘。 喝完啤酒,他们在被蚊子吃掉之前将车开回宿舍。穿过刚刚一起吃过饭的堂屋,两人一左一右进了卧房。 正当时润清掏手机照明时,突然,一束光直刺向她的双眼。 她抬手遮挡。 下一秒,光源消失。只见季晰盘腿坐在床的正中心,举着手电筒自下巴照向自己披头散发的脸,半明半暗,阴森可怖。 “痴线!”时润清西子捧心,口吐芬芳。 “你们俩谈了多久了?”季晰鬼魅一般审问。 时润清:“蛤???” 黑人问号的眼神绝不是演出来的。 “看来没在一起。”季晰改口,“那你喜欢他多久了?” 时润清迅速回击,“神经病啊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 “喔~喔~喔~”季晰翻身蹦起,拍开灯,指着时润清在床上跳来跳去,“恼羞成怒喽!快老实交代!不然我去问精卫!” “起开,我要冲澡!” 时润清磨磨蹭蹭,等季晰睡了才偷偷摸摸爬上床。 在龙脊村遇到周寄榆后,她产生了莫大的与之交心的冲动。黄昏到现在不过几小时而已,她一直处于头脑发晕的恍惚中,整个人飘飘然的,一方面是同处他乡的震惊,另一方面是遇故知激动。 在巴黎,她人格分裂一般时刻要记住自己是Stella,可在这里,在这个没有人关注她的地方,她挣脱一切枷锁,也暂别了所有的野心勃勃。 这是完全属于时润清与周寄榆的重逢。 这一夜,时润清入睡得格外顺利,一夜安眠后,伴随着清晨的朝阳起床。 她煮上一锅三人份的粥,特意去后墙脚下的破花瓶里掐了一把季晰种的小葱。 她举着电动牙刷,一边刷牙一边伸展躯体时,周寄榆揉着眼睛走出来。 半年前的寸头已经长长,一夜过后乱糟糟的,看起来此人睡相并不乖巧。 “找……”时润清含混不清地道早安。 “起这么早?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