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两只老虎
卷自己有段时间没打理的头发,“你买了新装备也借我沾沾光。我也要去出出风头哈哈哈。我们家那个,刷一只包都要唠叨的。” 想起还没到账的十月份生活费和年尾排着队等候的节日,可儿一阵心烦,只好再吃几个面包把话题岔过去。心里难受的时候,就把胃撑得饱一点。 猫猫打断了两个女人的闲话,她看到了李开洋家的三角钢琴,喜欢在幼儿园里做升旗手的小姑娘自然不错过展示的机会。子萱话里满是浓浓的骄傲:“我们猫猫刚刚考过英皇二级,还拿了distinction。”许多个可儿找子萱下场打球的上午或者去商场闲逛的下午,子萱婉拒邀请的理由都是陪女儿弹琴。“你做妈倒是做得认真”,可儿之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吐槽过。“总要抓出成绩应付老板的,”子萱虽然没上过班,但也晓得怎么做一个好员工。 猫猫弹的是牧羊人之歌,小小的人有模有样,抬手落键。一曲罢了,子萱很懂行地点评道,“我们猫猫弹得好,把Elise老师说的‘像水流一样’的感觉弹出来了。就是十六分音符还不够均匀。”可儿也附和,还生出了比较之心,叫李开洋也去表演一下,“我们洋宝学了也一年多了,不过我不怎么盯着的,”可儿有点心虚,先给自己铺好台阶,“不好和猫猫比的。你们猫猫以后要做艺术才女的呀,我们开洋么,学得多,先广泛开发兴趣,再聚焦。他爸爸讲的。”末了,可儿习惯性地给自己找补,“开洋也不是最喜欢钢琴。” 李开洋弹的还是两只老虎,第一次有了筠姐和老师以外的观众,李开洋却很不情不愿。十只手指软绵绵地瘫在钢琴上,弹出来的音符也轻得像蚊子叫。子萱看着许可儿抿得越来越深的嘴角,忙出来圆场面,“洋宝害羞了。小孩子都怯场的,下次在家里给妈妈弹个好听的,好不好呀?” 李开洋一次性往嘴巴里塞了两个鸡蛋面包,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像偷吃的松鼠,不点头也不摇头。许可儿摆摆手,想要驱散眼前的孩子和自己心中的不快,“去去去,搭你的乐高去。” 第二件事是老李的电话。 那是筠姐做工以来第一次听到老李给许可儿打电话。许可儿接视频之前在平日穿惯的真丝吊带睡裙外面裹了一件毛衣外套,拉过李开洋,给他拨一拨刘海,再三叮嘱好好表现之后,正襟危坐在手机前。筠姐被安排在二楼收拾屋子,可儿要求她“我没有叫你之前你不要下来啊”。人最难同好奇心作斗争,筠姐悄悄猫在二楼楼梯口听现场直播。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男声显然不年轻了,至少和许可儿不会是同龄人,声纹里被岁月磨出的痕比外公还多些。 “老公,你终于接电话了”,许可儿平时在家里的每句话句末都向下沉,甩出重重的不耐烦,不知道是对谁。今天每一个字都揉进了满满的向上蜷缩的娇媚和柔情,听得筠姐有点倒胃口。“洋宝,快和爸爸打招呼呀。洋宝每天都在说想爸爸了,想爸爸来找我们洋宝玩,来看我们呀。” 李开洋一贯的蚊子叫传不到二楼,但不妨碍筠姐想象小豆芽半是抗拒半是怯懦的表情。李开洋每天在家里讲的话不多,有奥特曼卡片或是下午能吃到可儿剩下的点心的时候,话会多一点,但从没提到过爸爸。筠姐有几次问起来,李开洋活像一个闷葫芦,“爸爸在上海旁边”,具体再问是哪个城市,李开洋就摇摇头。只有一次例外:李开洋同班的季海洋每天都被司机凯叔接回家。季海洋家也住在天鹅苑,3座的稍小一点的户型。两个孩子因住在一个小区,上一个班级,和都喜欢奥特曼卡牌,关系亲近一点。有一天,凯叔开了一辆新车来到校门口,和筠姐闲聊起来,说是老板的新玩具。筠姐不怎么懂车,只觉得哑哑的碳黑配上敞篷车里亮橙色的皮革格外吸睛。李开洋倒是人小鬼大,在回家路上和筠姐没头没脑地讲:“我爸爸也有劳斯莱斯,妈妈说了,以后是我的。” 爸爸是不想的,爸爸的东西母子俩大概每天都惦记的。 几个回合下来,过分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