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又看不见了

悬珠垂光。

一枚心间红痣点缀在大片霜白色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青览瞥了一眼，目光一晃而过，不再留意。

丝线在裴镜玉的腕间缠绕了两圈，直直地延伸出去，韩素音手指扣在丝线上，通过丝线诊断着裴镜玉的状况。

屏风背面，杜信和青览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裴镜玉的脸上，清绝眉眼，盛颜姝貌，七分苍白，三分憔悴，平增弱态，却也依旧令人心悸。

索性，杜信和青览都是男子，平日里也时常见着这幅容貌，已然不会轻易再受影响。

按照韩素音所说，一百零八个根银针，一百零八个穴位，银针插入，便可以将裴镜玉唤醒。

裴镜玉的确醒了，可只是短短的一瞬，长睫似囚困在蛛网的蝶翼，百般挣扎，最后不堪敌手，重重地垂落，被久久地束缚。

杜信是整个太医院里医术最杰出的男侍医，不可能扎错穴位，而韩素音也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而且在用裴镜玉身上之前，她在死囚身上试过，绝无差错。

她去扎陵——曾经的西扶旧都，虽然没有找到三月半的解药，却找到了三月半，又用了数十颗霜落催发三月半，然后在死囚身上试验，最后虽不能彻底根治，却可以遏制。

加之，她离宫之前，留下了一副内服的药，连续不断地服上一个月可以彻底祛除霜落残留的药效，配上外敷的药对三月半造成的眼疾也应当有一些效果，这般种种，裴镜玉的状况应当跟死囚的状况差不了多少才是。

难不成三月半在裴镜玉身上植根已久，削弱了后来服用药物的药性？

悬丝传过来的脉象紊乱而虚浮，很是切合裴镜玉当前的状况。

韩素音沉思一番，命令杜信拔针。

一百零八根银针被一一拔去。

最后一根银针被取走后，裴镜玉重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向床顶。

他借着青览的手坐起身，乌青长发披了满肩，还有几缕落在身前，那枚心间红痣被遮掩在青丝后面。

他一动弹，悬丝弯曲起来，此时，仿若不经意一般，杜信的手压在他的腕上用力一扣，霜白的肤色上刹那间有血丝浮现。

此刻，裴镜玉正低头喝青览端在手上的茶水，低头垂眼间，痛楚在他眸底闪过，随即眼睛渐渐失去焦距和神色。

他抓着青览的手收紧了一些，却因为无力，而显得微乎其微，青览专心给他喂着水，丝毫未察。

肤色太白，银针扎过的红点就分外显眼。

杜信将质地柔软的衣物轻轻地给裴镜玉披着，遮住那一身的痕迹，乌发被他双手捧着，轻柔地散在他的身后。

多日昏睡，体虚无力。

他声音也轻，“这次是睡了很久吗？”

“殿下已经睡了五日。”

里面聊着天，外面被忽略的韩素音坐立不安，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青览低声提示他，外面的人是韩素音。

“外面是韩医令？”

“对对对，殿下居然还记得臣！”韩素音扯了扯手上的丝线，道：“劳烦殿下将丝线系好，臣还需要再替殿下诊一诊脉。”

裴镜玉看不见，只抬了抬手，杜信帮他把丝线重新系在了腕间，将两头丝线绷直，韩素音坐在另一端，这是一个和往常裴镜玉未昏迷之前一般无二的脉象。

有些奇怪。

她怀疑自己，难不成真是她的判断出了问题，用量不对，应该加大些？

她按捺住这个想法，想着回去和太医院的同僚再谈谈，或者等明日再行诊脉。

“韩医令可还有事吗？”

韩素音敏锐地从这问话中，品出了一丝裴镜玉藏在语气里的不喜欢。

也是应当。

如果她天天被塞一些苦药喝，这药对自己的病还没有半点作用，她也讨厌那个塞药的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