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有小贼兮

南湖上烟波浩渺，水波打在船身，泊泊作响。

孟祯将新摘的荷花戴在耳边，衣襟头发随风微微摆动。

不多时，沈渭陆续抱了几个大鱼篓上得船来。

竹英已等得颇不耐烦，见人靠近，便从那篓鱼中随意抓出几尾瞧了瞧，见个个雪白细长，活蹦乱跳，拿近鼻子轻嗅，当真半分腥味也无。

沈渭笑笑，径自拿起船桨，臂膀在空中画了个圈，小舟如箭，离岸渐远。

孟祯放眼望去，只觉长天远波，真是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

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与沈渭初见之时。

那日秋高气爽，自己在书房听爹爹讲诗。

爹爹生性爽朗，从不理会那些读书无益、无才是德的俗见，自己满过八岁便跟爹爹学起读书识字。

爹爹这天心情极好，一气将李白的《秋浦歌十七首》讲了五首，正说道那句“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

忽听房外管家喝道：“哪里来的小贼，在这鬼鬼祟祟作甚！”

自己一惊之下，连忙跑到窗前张望，这一看可不打紧，那小贼的模样，可就再也忘不了啦。

想到这里，孟祯轻叹口气，侧眼看了船尾的沈渭一眼，只觉他英姿飒爽，灼灼而立，与那时已有天壤之别，不由一抹红晕漫上脸来。

那小贼被管家吓了一跳，一跤跌倒在身后花园里，尚未爬起，便被围上来的家丁摁在了地上。

“把人带过来。”爹爹已站到书房门口。家丁推搡着那小贼走到爹爹面前。我躲在书房里，透过窗缝偷瞄。

只见那小贼衣衫不整，头发上还粘了些许草叶，虽说灰头土脸，但五官精致，难掩英色，不禁又害怕又好奇。

管家不知何时来到了那小贼身后，一脚将他踹到地上跪着，转而向爹爹赔笑道：“是小人失职，打扰了庄主和小姐的清净，还请庄主责罚。”

爹爹点点头，柔声对那小贼道：“我记得你是给厨房送鱼的小孩，怎么跑到此间来了？”

“哼，定是瞧着庄上富贵，想要偷鸡摸狗，庄主你还问他作甚，待小人押他下去，好生审问，不出半个时辰，嘿嘿，让他招个干净！”

这管家生得肥头大耳，说话间下巴上的肥肉不禁乱颤，瞧着令人生闷。

背地里竹英称他猪精，还说谁家小儿夜啼，大人一说猪精来了，准能止哭。

那小贼急道：“不，不是，我是......”一时间竟支吾不清。

“是什么，还在胡言乱语！”管家又朝他后背踹了一脚，疼得他直咧嘴。

那小贼挣了几下，两边家丁死押着他不松手，我瞧着很是心疼。

忽听他冲爹爹喊道：“孟老爷，我没胡说，我刚给厨房送完鱼，突然内急，管厨的朱婶好心带我进庄里如厕，出来时却寻她不见。我本想原路返回，奈何庄里道路复杂，没走几步便迷了路。后来......后来便到了这里，刚好听见老爷讲李太白的诗，觉得有趣，就蹲在墙角听了一小阵。”

爹爹听到这里，咦了一声，奇道：“你竟懂诗？”

“庄主莫听这小子胡诌。你一小小鱼贩，连大字也难识几个，还胡言懂诗，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不给你尝点颜色，想来是不会老实的。”管家说完，从家丁那里接过一根棍子，眼看着就要往那小贼身上打去。

“且慢。”爹爹摆摆手，对着那小贼道：“你说自己懂诗，很好，那你且说说，我方才在房中说的那诗，又为何解？”

管家双手叉腰，一脸鄙夷，准备瞧他笑话。

那小贼呆头呆脑，思索了一阵，缓缓道：“孟老爷，你方才讲的那五首诗均出自李太白的《秋浦歌十七首》，想那太白平时何等意气风发，却因受谗遭疏离开长安。

“后来安禄山势力坐大，君王养痈已成，他再游秋浦，心怀悲愤，写下这组佳作，现在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