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囚禁 下
暗牢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耳边除了火把噼啪作响,就是不知哪里传来的极轻的流水声。
代月口中这个始终没有看清面貌的人,倾城听起来还是非常陌生,纵使她已心知肚明,那就是萧毓。可她始终无法将代月视角中那个心狠手辣背弃好友的人,与自己记忆里温柔和煦的师伯联系在一起。
倾城靠坐墙边,只觉心身疲累,也顾不得双臂血脉滞留导致的麻木痛感,头一歪便沉沉睡去。
梦中师伯的脸温柔好看,他轻轻抚摸倾城的发顶,笑着问她:“又跟你师父置气呢?”
倾城伸手想要摸摸师伯的脸,谁知手甫一触到他的皮肤,那张脸倏地出现无数裂纹,碎片一片片脱落,面具之下竟是谢坤!只见谢坤双目染血,恶狠狠地盯着她看:“既然答应了保我一命,为何做不到?”
他扑过来就要掐住倾城的脖子,倾城七手八脚地爬起来闷头逃命,没跑两步就撞在一人怀中,耳边是白竹衣急切的声音:“倾城,是我来晚了。”
听到白竹衣的声音,她又惊又喜,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还是萧毓的脸,只是那张脸再也不是春风般和睦,笑得狠厉又疯狂。他说:“小倾城,你也认为我是凶手吗?”
倾城被他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别没能站稳,直接跌坐在地。萧毓狞笑着越走越近,口中还念念有词,“是我,是我杀了代云深,他死了,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剑——”
他的声音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断,倾城一激灵,瞬间清醒过来,顾不上被噩梦吓得快要脱出嗓子眼的心脏,急忙寻找声音的来源。
原来那声惨叫来自于代月。
她不知是怎么了,眉头紧锁,口中断断续续发出呻吟之声,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沿着脸颊一路滑落,嘴唇几乎失去血色,神情也极为痛苦,双手奋力挣扎着,锁链随她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却不见丝毫挣脱的可能。
倾城刚要出言唤她,代月却忽而自牙缝里挤出点声音:“再怎么折腾也是无用,瑶光剑谱的下落,你这辈子都休想知道。”
“骨头倒是同你师父一般硬得很。”黑暗中,萧毓的声音幽幽响起,他向代月靠近两步,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倾城登时大惊失色,他竟真的出现了。
代月牵扯唇角,啐出一口血沫,溅到萧毓身上,她压制不住急促的呼吸,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毓被她弄脏了衣摆也不生气,面上甚至还带着薄笑:“你的经脉有损,本就不甚通畅,如今再将气海、关元二穴封死,经气无法流转,血脉逐渐瘀滞,不出一日,你就会全身动弹不得,从此变成废人一个。”
他特意凑到代月面前,将嗓音压低:“若是成了个不能动的废人,你还要如何为你师父报仇呢?”
代月痛得浑身战栗,几乎不能言语,但一双眼睛仍直勾勾瞪着萧毓,原本如寒星一般透亮的眸子已微微泛起血色,为她平添了一抹狠厉之色。
“你的剑已经在退步了。所以你急于得到瑶光剑谱,想要重回剑术巅峰。”代月笃定地盯着他看,声音虽然沙哑,却字字清晰,“着实可笑,剑客已经失了胸中剑意,还有何资格提剑?”
代月的话犹如钝刀,一下下在萧毓的心上切割,直将他的心割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萧毓低吼一声,袖中两道银光刺出,代月浑身一震,再次惨叫出声。
这么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倾城再也看不下去,出言相劝:“师伯,请手下留情!”
萧毓目光一垂,一双眼睛就刺到了倾城身上。
她还是第一次在萧毓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神色,简直与她梦中面目扭曲的萧毓一模一样。倾城不由得向后瑟缩,但想到正在饱受折磨的代月,她重又鼓起勇气,梗起脖子直视萧毓:“师伯,逍遥谷谷训,以七寸针悬壶,以三尺剑济世,你如今却将针用来折磨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