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家法 下
白竹衣略带愧疚地朝白鹤轩躬身行礼,久久没有直起腰:“竹衣不孝,终究要做出忤逆师长之事。”
白鹤轩伸手将他托起,叹道:“或许这一切皆是冥冥注定,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便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阻止得了的。”
白竹衣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做了自己十四年父亲的人,忽然开口:“竹衣愿领戒律堂三十六刑杖,以偿忤逆家主之罪。”
“怎么还上赶着挨打呢?”倾城震惊得无以复加,自己费尽唇舌将他说醒,可不是为了让他继续挨打的啊?
白竹衣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冷静非常:“一码归一码,十五年前的旧案我要查,但今日所触家规也不能不罚。”
白鹤轩朝他几不可见地颔首,大赞一声“好”,伸手侧身朝戒律堂堂屋一请,人群自动分为两列,将中间的通道让了出来。
白竹衣缓缓走到屋内,一撩衣摆跪在原地。
戒律堂中没有一人出声,在场诸人皆齐刷刷望着堂屋正中跪着的白衣公子。他跪得笔直,双手垂在身侧,一头墨色长发被拢到胸前,露出略显单薄的肩背。他的两侧各有一人,手中举着一尺宽六尺长的刑杖,只等一声令下,便会朝那并不宽厚的脊背上砸去。
白衣长老朝白鹤轩看了一眼,后者点点头,他便扬声道:“行刑!”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第一杖已落下。白竹衣身形晃了晃,面不改色。然而第二杖第三杖接踵而至,且击打的皆是同一部位,他面色一白,冷汗便冒了出来。
倾城直看得心头发冷,这么粗的刑杖打在身上,她连想都不敢想,这人竟已无声地受了七杖,哼都没哼一声。
杖刑一旦开始,就不会给受刑者喘息的机会,第十三杖时,白竹衣的脊背已是鲜血淋漓,他终于支撑不住,身子向前一扑,只能伸手撑住。他微垂下头,冷汗顺着鼻梁一路滑落,然而身后的击打还在继续。十五、十六,白竹衣将双手紧握成拳,只觉喉头微腥,再一杖袭来,他受击之下,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直接呕出了一口鲜血。
“白竹衣!”倾城见了血,大惊失色,她跑到白鹤轩身边,开口劝他:“白家主,差不多就行了,这人都吐血了,恐怕已经被打出内伤,再打下去,再强壮的人也顶不住啊。”
白鹤轩这边稳如泰山,不急不惊:“莫姑娘不必担心,他既然应承下三十六杖,便是心中有数,可以承受。”
说话间,又是三杖落下,白竹衣依靠双臂硬撑着才不至于倒下,身子开始几不可见地颤抖起来。后背衣料俱已破损,衣下皮肤也被打得皮开肉绽,一杖接着一杖,钻心的疼痛一遍遍侵袭着他的神经。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杖了,大脑开始变得混沌,双耳也发出嗡鸣之声,连刑杖打在身上的声音都已听不真切,更何况是其他声响。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白竹衣微微掀起眼皮,但双目已然失焦,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色。
终于,击打在身上的疼痛停止了,白竹衣努力恢复五感,终于看清了面前之人。倾城满脸的焦急,正在不停呼唤他的名字,白竹衣想要叫她不要担心,一开口,嘴里的血沫子便涌了出来。他艰难地扯扯嘴角,低声道:“我没事。”
倾城哪见过如此场面,吓都吓死了,听到他的声音,鼻头一酸,带着哭腔道:“你都这样就别说话了,我扶你去休息。”
白竹衣在倾城的扶持下挣扎着站起身,眼睛终于恢复了些许视力,他伸出双臂朝白鹤轩缓缓行了一礼,差点栽下去爬不起来。
白鹤轩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待你休养几日,我自会如实相告。”
白竹衣道:“多谢父亲。”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他在倾城的搀扶下又走了两步,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他是直接晕了,倾城可差点没被吓死,这么高大一个人直愣愣砸了过来,倾城使出吃奶的劲,险险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