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法 上
倾城本来在练武场看得津津有味,忽然发觉校场之上有几人交头接耳一阵,便急匆匆离去。倾城竖着耳朵仔细听,也只听到了“竹衣”二字。
白竹衣?他又怎么了?
倾城蹑手蹑脚跟随在他们身后,左绕右绕来到了一处堂屋,上书“戒律堂”。倾城看着这三个字就十分不爽,再一扭头,正看见白竹衣被几人反剪双臂按在地上,垂着头神色黯淡。
这才分开了不到一个时辰,他怎的又把自己弄成这般惨样?倾城小心翼翼掩藏住身形,决定先观察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从练武场而来的几人朝正中一中年男子行礼道:“家主。”倾城恍然,此人便是白竹衣的师父,白家家主白鹤轩。
只见白鹤轩微一颔首,他身侧一位白须白发之人朗声说道:“白氏逆徒白竹衣,身为白氏少主,本应以身作则,为众弟子表率,却一意孤行,忤逆家主之命,与四位长老大打出手,委实大逆不道。家主念在与其十几年父子之情,且是初犯,着三十六道杖刑,于家中闭门思过,未得准许,不可擅自离府。”
又是杖刑?这白家看上去风雅,怎么动不动就爱打人啊?倾城颇为不解,再一看白竹衣,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魄一般。他小时候仅仅十八杖就差点没命,这三十六杖打在身上,还不得魂归西天了?倾城把心一横,跳出去出言阻止:“都给我住手!”
白家众人见到外人皆惊愕不已,唯有白鹤轩饶有兴味地瞧着她,似乎一早便知她在偷听。白竹衣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沙哑开口:“莫姑娘,不可。”
“什么可不可,你就这么喜欢挨打吗?”倾城瞪他一眼,实在恨铁不成钢,“你们白家也是有趣,一个个将自己打扮得像个文人骚客,实则全是在附庸风雅,同门之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偏要用上这么重的刑罚?”
白鹤轩终于开口,十分风度翩翩:“这位姑娘,此乃我白家家事,外人不好插手,还请回避。”
“此时不插手,非要等出了人命再插手吗?”倾城都被他气笑了,“他小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只是还手,就被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罚了七杖;后来他的母亲失踪,仅仅是想要出门寻母,又是十八杖加身。你们白家的家事都好不讲理,全凭家主想打就打。如今这三十六杖,又是他如何惹恼了家主您啊?”
一旁的白家人齐刷刷拔出佩剑,为首之人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此胡言乱语对家主不敬。”
白竹衣见状急得一挣,但没挣开,略显急促地低声说道:“莫姑娘,是我忤逆家主,甘愿受罚。此事……此事我已决定不再继续调查,辜负了与姑娘的约定,实在抱歉。”
倾城惊讶得合不拢嘴,猛一跺脚,气道:“你哪里是辜负了我,你这是辜负了你自己!十五年日夜所思,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实在抱歉’,你往后的日子可能安心?”她一指白鹤轩,诘问道:“他是否同你说了一大堆苦衷、一大堆后果,让你放弃真相?要我说,你就是被他们白家人给教傻了,不,是给打傻了!”
白竹衣仰头看她,霎时瞪大了双眼。
倾城声音清脆,语速飞快,将心里话一股脑倒了出来,完全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冤有头债有主,世上哪有无头的冤案?只是人们不愿付出代价去寻这个头罢了!你小时候打了同门,是他们不知你被人欺负在先吗?是他们不愿多事惹恼了更有权势之人。后来你想要寻找母亲,是他们不懂你寻母心切吗?是他们怕你当真找出了什么,给他们引来麻烦。整日里瞻前顾后,世上得有多少冤魂不能魂归清净?”
白家众人听罢,皆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倾城的话如惊雷般在白竹衣脑中炸响,他黯淡的双眼蓦地亮起一丝微光——经年所受的不公待遇被当众揭开,他只觉得心头始终压抑着的巨石正在渐渐崩碎。是啊,若是无人在意真相,一切的冤屈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