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厌恶

我第一次厌恶生活、第一次对活着失去耐心、第一次满口脏话、第一次开始质疑活下去的意义的时候是在父亲去世之后，我看着父亲倒在血泊中，周围的人满眼怜悯的看着我。医院里冰冷的声音、刺鼻的消毒水味、母亲迷茫的眼神、亲戚的唏嘘声都让我憎恨。

我憎恨的不只是这里更有我自己的无力和无能。

当我每每想放弃学业甚至是生命时，我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为我担心的母亲。反而是离我远去的父亲。想到他曾经在人间年轻健康，在普通的日子里生活忙碌。

他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房屋，我离开了，连同我们一起种的桂树，抛弃了，全部卖掉换成现在的楼房。父亲那天是为了给我买蛋糕才出去的。我很难去辨识自己对那栋老房屋的感情，我和父亲母亲曾在那里快乐的生活着，而现在我一直觉得被它困的窒息。

房间阴冷，即使暖风吹着吹干了我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坐在椅子上，我看着手机上以位母亲给的信息，弹出来却又是他的信息。

“雨天也很让人治愈，拉开窗帘看看雨和风的华尔兹，打开灯吧，想和你一起看看这场表演。”

看着窗外：雨滴打向窗户，男孩隔着与我对望。我能感觉到他在笑，雨滴的混杂却只能让我隐约觉得他其实在落泪，和我一样的心情，都是灰色，偶尔会有其他颜色，偶尔会有。

高中时代，直到高三，从没有想过会有这天以及这条温柔的信息。理科1班的许愿，他是一个温柔的男孩子。

第二天，铺散在天空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云絮间露出来几许纯净的湛蓝。天气预报说今日将会万里阳光，会是一个好天气。

他看起来很温暖，穿着暖和的衣服，笑起来也很暖。

“昨天谢谢你，这个是我妈让我拿给你的。”

看着漂亮的粉色保温杯。它肯定很贵吧，我在学校旁边的超市见过，当时我去买油，只是看了它一眼，我不敢买这么贵的杯子。

“不用谢，都是同学，我也有杯子。”它非常的贵。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出来。许愿走到我后面拉开我的书包，直接把杯子放了进去，说：“快到冬天了，用这个杯子吧，我觉得她还蛮配你的。”

许愿很认真的对我说：“这是我妈买给你的，如果不想要，那就去我家里见见我妈妈？”

我不好再说什么，他走在我后面，走到公共汽车站，之后一进学校门就分开了，这好像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我们在学校只在走廊里见过一面，之后就是学校的陌生人。

下课后我时不时会从他的班级经过，偷偷看几眼。我看到阳光打在少年的脸上，红晕却出现在我的脸上。当我停下来的时候，其他女生也看着像艺术品一样的他，偷偷的笑，偷偷的脸红。

少女时代的喜欢也许就是这样，我一遍又一遍的去悄悄走过你的班级看你，希望认识你、靠近你，你却从未认识过我。就这样青春再也不见，伴随着他消失在的人海中。

他和我对视的那一秒，嘴角有了轻轻的弧度，眼睛好像在说话：我看到你了。我给予的回答一般都是心跳与背影。

“同学，你找许愿？”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高大修长的身影，琥珀色的眼睛。“我看见过你，文科2班的夏星空，你上过学校的光荣榜，我叫李安。”说完李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局促的动作和他的样貌形成了反比。

“嗯，我是夏星空，但我不是来找许愿的，谢谢你。”我不愿过多的说话，或许是被别人拆穿的尴尬感，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等一下，认识一下吧，来我们班的女孩大部分是来找他的，刚刚我只是习惯性思维而已，不好意思啊。”

我握了他抬起来的手，说：“嗯。好的。”

上课铃响了，我匆忙跟他道别，简单说了几句就逃跑般的离开这里。回教室的路程却格外漫长，还有些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