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倾诉

过来时，已经沐浴于阳光之中。

他又品了一口茶。

“你似乎对我……有些不同，只是在读书上不肯下功夫。”

“母亲说，先生必定是要敬重的。”我垂眸，好像想起了一些对我来说……不该再提的事。

“你之前学的字，可都是她教的？”

“是，以前自来都这样。”

他笑着问我：“你知道为何我是那般不像你以前院里的那些人？”

我摇摇头，我说我是第一次见到，我想说——

……

他有些温柔，有些特别。

我没能说出口，我怕他笑话我。

“暴躁来源于本性，温柔来自于教养。你可知道这句？”

他分明是教算学的，在我看来，他在任何方方面面好像都知道些，他好似知我心中所想。

“先生教的，记下来了，先生想告诉我，要知书达礼。”

他却道：“不止。”

“你知道最近，发生了何事？”

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我自然是什么也不清楚的，先生却告诉我，世界变天了。

“前几天发生了一场战役。”

“什么？”

“兴许是一群强盗罢……来刮分世界了。”

“我们这里……也会被刮分么？”

“一切皆有可能。”

……

“你想过安定的生活么？”

“自然想的，全国人民都想。”

“那便读书罢，你瞧，民国虽刚建立，却依然动荡不安。北洋的那群走狗……迟早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你要学会爱国，学读书，便是价值。”

先生说的铿锵有力，我那是第一次起了爱国的心思，那是一种民族的坚定信念。

但那时我对这个词仍有兴许陌生。在我以前，从来未接触过。

我问他：“为何爱国，因何爱国？”

“从个人来讲，就是为了岁月静好，留住身边的人与温情。”

我看见了，他的明眸里闪过坚定的一道光——

“但对我而言，如果可以，请让我死于理想。”

“理想？”

何为理想，爱国便是理想。

“你记住，你来这，不是为谁而读书，是为自己，懂吗？”

“即使地方偏僻，但金子始终在哪里都会发光。”

“记住这点，莫要再忘了。”

那是自来从小到大，对我来说最深刻的一次对白。

那日末夏，好风如水，清景无限。

夜晚，我瞧着月亮，今夜半月，花开于深夏，他的明眸却如月光般，透过了现实。

原来，在这个世界，墨守成规的一切，原不是我想的那般苛刻。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

这般景致，当真是养了眼，醉了心呵，梦中的一切，必都如他那般美好罢。

阴影从台阶上一阶阶落下，而我正一步步走向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