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赴约

时阿姨离开后，我并没有好转的现象。顾慕来为我看过几次，可是那时的我并不配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配合治疗的呢？哦，大概是陈朽来过之后吧。

那天陈朽来看我了，他打开一条微小的缝，一道光就顺着缝溜了进来，打在我的身上。我微微抬头，他背着光，朝我走来，随即关上了门。

“怎么不开灯啊？”熟悉的声音响起在我的耳畔，不记得时间了，但我感觉很久没有听到。说着，他坐到我旁边，伸手就要按下开关。

“别。”我不想开灯。他听着也收回了手。我们相顾无言的在彼此身边，最终，竟是我先开了口。

我扯着他的袖子“你别坐地上，很凉。”

“你可以坐地上，我不可以？”这句话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大抵是不习惯这么和他相处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有不停的话题。

“他们说我生病了。”

“嗯，我知道。”

“我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血，好多血……”口水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很明显。他用一只手环住我的肩膀，让我把头靠在他肩上。

“我就只能看着，看着他在我面前断气，却无能为力……”我在哭，哭湿了他经常穿的白衬衫。

他陪着我，就那么陪着，直到我以为他可能要离开了，他开了口“阿暄，小初出事是一场意外，你不需要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一个人，在车祸面前都会无能为力。”说完，他从旁边拿出一个玻璃罐，玻璃罐里装的，是时初经常送我的那种糖。“像他希望的那样，每天都开心的活下去”

“我希望你的日子，都能像糖一样甜！”时初说过的句子，依然清晰的印在我脑海里，不能忘却。

我接过陈朽的罐子，慢慢的从里面拿出一颗糖，剥开放进嘴里。甜腻的感觉在口腔蔓延，刺激着我，我强压下胃里的恶心，对陈朽露出一个笑，笑着笑着，我又哭了。他伸出手抹掉我的眼泪，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边说着，他边从一旁拿起一个瓶子，好像是透明的，里面装着不明液体，“很久之前，我答应过要请你喝酒。”

记忆跑回到几年前，我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干净少年。

“记得，不过…等了好久。”

“是啊，今天终于可以实现了。”

“嗯。”

“我没拿杯子，你等我一下，我出去拿？”

“不用。”说完，我拿过他手上的瓶子，拨开瓶盖，对着瓶口直接喝了下去。浓郁的桂花香蔓延开来，带着一股微甜，并不是很辛辣，“这酒不错。”说着又喝了一口。

“诶，你这样也太浪费我的酒了，我废了很多心思酿的。”他抢过我手里的酒，虽然这么说着，自己却也对着瓶子喝了一口。我们周围的空气，都散发着桂花酒的香甜气息，醉人非常。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