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珠碎
舅家、外祖、祖母……凡与李氏亲近者未出五服、九族之人一律发配充军,戴罪往伊犁效力。”
珍贵妃眼泪干涸,目光呆滞,嘴角微微扬起冷笑,道:“皇上这是要赶尽杀绝一个也不留?我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这么厌恶!”
荔桂咬一咬唇平静地跪在地上,太医悬了一根银丝在珍贵妃手腕上,半晌才道:“恭喜主儿,主儿有了近一个月的身孕了!”
珍贵妃矍然变色,她蓦然抬头犹如晴天霹雳,泪水已经滑过了脸颊,喉咙沙哑干燥,对着逆光中凄惶而零乱的脸庞,惶然道:“我有娠了?我居然有娠了?”
荔桂伏在珍贵妃膝下,喜极而泣道:“主儿您有娠了!这次您求皇上,皇上一定饶恕主儿的!”
珍贵妃怔怔一笑,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和鬓发旁杂乱蓬松的头发,悲凉的心境亦是绝望森冷,摇头道:“不了,这个孩子于我而言,已经无缘了。”
珍贵妃黯然伤心,抬起一双婆娑泪眼,坐叹伤怀,垂泪自怜。只见她素手抚琵琶,曲意扬扬,端的是柔婉明丽,悲欢响亮,那琵琶之声时缓时紧,时轻时婉,手躁之时若急雨敲阶,疾风骤下,手缓之时如细雨抚桐,露落莲花。张扬恣肆如寒冰吹雪,疾风扫地,舒展轻灵如微风拂柳,春雨入泥。
那一曲《昭君怨》弹得十分凄婉,悲悲柔柔,动人情肠,弹得不免落了一行行清泪,滴在琵琶弦上。
荔桂揉眼啜泣,道:“主儿这杨抚琵琶,仔细伤了手。”
珍贵妃愁眉坐叹,啼哭不止,道:“伤了手总比伤了心好。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
荔桂灰心丧气倒也颔了首,珍贵妃轻柔苦笑便转了转十指上象牙薄片,侧过身子,道:“除了太医,没人知道我怀娠了吧。”
荔桂也不敢多问便垂了头,但见珍贵妃笑色渐收,眉色微凝,她抚了半晌才痴痴一笑,道:“琐窗寒、轻拢慢捻,泪珠盈睫。”
过了一日,依旧风雪交杂,珍贵妃一身素色衣裙,不顾冰天雪地,衣衫薄寒,匍匐跪在地上。乾坤正在殿内奋笔疾书,皇后立在一侧红袖添香,只听着窗外的风声,道:“皇上倦了,不如歇一歇进碗热茶,奴才添了一匙砂糖进起来倒是甜滋滋的。”
乾坤思索片刻便撩了朱笔,含笑道:“热茶放砂糖,朕倒是头一次听说,左右天冷朕尝一尝。”
皇后的笑意浅淡如风,笑道:“嗻,皇上尝尝,若是不好奴才下次不添了。”
乾坤吹了口热气,撇了撇茶叶沫,便沉吟道:“朕尝着还中,像是红茶滋味,甜甜津津,难为皇后心思这么小巧。”
皇后秀眉微扬,颇有矜持之色,道:“皇上近日清扫叛孽未有好眠,靥眼乌青,面上无华,听说连夜处置政务,以长篇谕旨历数大皇子之罪,议大皇子罪状六十三款,诏告天下,颁示举国。”
乾坤横了一眼,沉声道:“皇后消息这么灵通?前朝之事皇后也了如指掌么?”
皇后只觉得心口一阵发紧,便下跪道:“奴才并非窥探御前之事,还请皇上恕罪,只是此事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乾坤冷冷垂眸,下笔也越是狂乱,道:“大皇子之罪罄竹难书,仁帝在世时大皇子热衷储位欲诛朕,他与被废的太子暗蓄刺客,密谋不轨,悖逆不敬,蒙恩怨诽,袒护近人,谋集党羽,朕将他与亲眷拘押宗人府,大皇子全无提心吊胆躬身认罪,反而不屑,并直言冤枉忠良,朕与廷臣决议大皇子按律当斩!朕网开一面,大皇子拘押非死不得出,其子女一律诛杀。”
皇后研墨手势瞬间滞了滞,心跳也愈发厉害,一张端净玉容惊慌不安,道:“皇上圣明。”
隐约听见窗外有人嘶喊疾呼的声音,声嘶力竭苦苦哀求,那哭喊声那么凄厉,响彻了燕蓟城的风雪天气,顺喜一脸肃穆伸手拦住珍贵妃,道:“珍主儿!皇上不愿见您,您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