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剑影
”
仁后抚了抚髻上碧玉翠玺扁方,冷肃道:“皇帝此举甚好,料理了谦郡王,剩下的党羽就好办了,该流放的流放,该赐死的赐死。”
见乾坤微微不言,仁后便笑道:“前些日子珍贵妃请旨出宫寻医被吾拒绝了,她自承恩多年,未曾有娠,如今这般,必是背后有人怂恿。”
乾坤转弄着指上白玉扳指,刚硬道:“珍贵妃的父亲一卒,她也不必活了,这几年自入了潜邸,她便做下许多害人之事,儿子能容她一时,断断不能容她一世!”
仁后手里捻着墨绿色翡翠玉佛珠,眼皮也未曾抬了一下,淡淡道:“贵妃性子跋扈,听说慧妃的额娘便是贵妃之侄李杞派人下的毒手,如此毒妇,是不必留了。”
乾坤笑意疏疏,道:“一介妇人,不足皇额娘挂齿。”
桂姑姑奉上一杯热茶,仁后端着茶盏微抿,道:“谦郡王处置了,也算去了心腹大患,只剩下祉亲王了,他是仁帝贵妃的儿子与乌拉那拉氏一族为中表至亲,皇帝要三思。”
乾坤低眉垂睫,道:“嗻,皇后娘家势力盘根错节与皇室宗亲牵连广深,不到万不得已,必动不得祉亲王。”
仁后手拨着一枚银累丝珍珠钗,摇曳着颤颤轻响,道:“是,一旦处置了祉亲王,其舅家乌拉那拉一族必深受其害,那么皇后之位该如何立足?太子践祚也会被世人诟病。”
乾坤眼波微凉,只轻轻揉着额头,道:“皇额娘说的是,祉亲王与乌拉那拉氏素来亲厚,且这几年皇后主持中宫,生儿诞女,未见不妥,若牵扯皇后母家,一律削爵,流放赐死,必失了中宫颜面,令天下臣民耻笑。”
仁后的一双柳眉蹙了蹙,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所以这件事必得慎重,不能急切,皇后娘家累世为官,世代承恩,若拔了这根刺怕是朝政、六宫会顿生波澜,皇后也会众敌环视,成为众矢之的。”
乾坤眉色微蹙,口气也越发冷硬,道:“世代承恩,却也枉顾圣恩,入了冬月,皇后三叔身为绥远将军,手持精兵强将,竟然平叛不了边疆民众之乱,使叛逆之民抢掠烧杀祸延至百。而皇后二哥素与祉亲王甚厚,处处恭维,儿子命他采办织品,他竟不知祭祀社稷坛陈礼神制帛是为黑色,祭祀圜丘、常雩、方泽之配位,用青、赤、黄、白、黑等色,祭祀朝日坛用赤色礼神制帛,祭祀月坛正位陈白色礼神制帛,诸如此类,他竟一概不知,罔为内务府造办,儿子朱批谕责撤出内务府之职,鞭笞二十,罚俸一年。”
仁后低头理着衣袖上繁密的绣花图样,似笑非笑,道:“身为近臣,如此昏聩,实在不该!皇帝对乌拉那拉一族礼重优渥,如此种种,辜负了皇帝一片心意,必须严惩。”
乾坤垂首良久,唇齿之际抿出狠厉容色,道:“还有她的三弟荣祥,身为工部侍郎竟然伪捏款项,从内务府广储司银库冒领银两达八次之多,数额巨大,儿子处置了荣祥,降职处分,拟发往军台效力赎罪,一律郎中、员外郎均革职发配黑龙江,给披甲人为奴,涉事太监一律杖毙。”
仁后扬了扬洒金牡丹手绢,道:“朝政之事由皇帝做主,你践祚以来,屡生事端,未有好眠,吾瞧你瘦多了。”
乾坤阴郁着脸色,道:“叛贼逆臣不除,儿子寝食难安。”
仁后面色柔和,缓声,道:“等铲除了他们,你好好歇息几天,朝政要紧,圣躬更要紧。”
乾坤便垂头行礼,笑道:“嗻,儿子记下了,儿子有事先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