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永远别回来

从贺知屿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之后，余颜又像是完全听不懂了一样。

贺知屿问完这一句之后也不再开口，眉头却比刚才还要皱的更深一些。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并不是听不懂，而是她的状态，不足以让她很清楚地理解这个话。

按理说，今天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才对，而他鲜少有在第一面的时候，就对一个人产生这样鲜明的感觉的。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名叫余颜的女人，就给他这样的感觉。

从她的表情之后，他好像可以看出一点端倪。余颜虽然在看着他，而且看这样子，却让贺知屿有些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余颜的视线有些飘忽，好像始终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落处。

所以，这就是端言会得那样一种病的原因？或者说，只是原因之一。

贺知屿觉得，或许今天这一趟，他应该是白来了。但又好像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眼前这个女人的状态就让他生疑，或许可以好好地查一下。

心下有了决断的贺知屿当即站了起来，只是在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视线的余光似乎触及到一片阴影。

贺知屿顿了一下，继而转过头去。

却见余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一步的距离，抬头看着他。

目光不似方才那般地飘忽，隐隐定住了一些。

贺知屿没有说话，和她落定的目光对视了两秒。贺知屿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了，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一句声音很轻，若非耳尖都要以为是错觉的话。

“你是医生，是吧？如果她真的，得了这个病，你帮我告诉她，让她可以的话，永远都不要回家来。”

或许是女人偏向沙哑的嗓音里透露出来的坚决，贺知屿怔了一下。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女人却又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伸手用力地把他往外推了一下。

再然后，门就“啪”地一声从里面让人用力地关上了。

贺知屿视线最后的落点，看到刚刚不知因为什么出去的男人又折了回来。他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一趟，在不知道的地方，透着他还没看出来的奇怪。

可一时又说不出来。

的确，常年争执不休争吵不断的家庭的确是滋生心理疾病的温床。虽然还没有确定原因，但是光从刚才的架势，贺知屿就知道，这是一家常年争吵不断的家庭。

或许，还不止是争吵。

下楼去的时候，贺知屿的眼前又晃过刚刚看到的那一堆凌乱的地面。若是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在那些杂乱的掩盖之下，他分明窥见了一丝血迹。

而且是未干涸的血迹。

再加上女人刚刚跟他说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的话。贺知屿隐隐有种感觉，若是要彻底了解端言的病情，或许他需要在这些目前看来一片凌乱的线头里，发现端倪。

那女人的反常显然是想要告诉他什么，但碍于突然折回来的男人，话题才由此折断。

或许下一次，他可以趁着端宙成不在家的时候，再来一趟。

贺知屿思索着，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地放慢了些。一直到下到底楼，贺知屿脚步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他看到了那一层楼的窗口，骤然落下的窗帘，以及，男人涌动着阴霾的双眼。

他在看着他，看着他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