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知,不知
“你是谁啊?!”
一直到贺知屿一手捡着盆,一手曲起食指敲了敲本就没怎么掩上的门。饶是这样,那边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贺知屿敲第一下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注意到他。
还是因为时值黄昏,贺知屿站的位置又刚好遮住那一片的光,颓长的身影落下了影子惊动了回头的女人,屋里头的两人这才看见了他。
如此,才有了上面那一问。
贺知屿却突然有些语塞,或者说其实也不是语塞,他只是突然和那个尚且因为还未压制的怒火而显得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因为就连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在这双恍若埋了深层黑雾般浑浊视线里的凶恶。
虽然男人从发现他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但是这双眼睛里的凶恶和排斥,始终都是犹如实质。
记得曾经看过的一本有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有这样一种说法,说有些人的目光或许天生就带着凶恶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一定是一个凶恶的人。
贺知屿当然知道不能以偏盖全,但此时此刻,他也同样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凶恶的。大多数的时候,他还是更相信,一个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你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还是会从眼睛里窥探出一二来的。
或许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但贺知屿的眼前,的确在一瞬间划过另一双眼睛。
端言的眼睛。
端言拥有那样一双仿佛浸在水里的朦胧的眼睛,怎么又有那样一个父亲?
可查来的资料里,这个叫端宙成的男人,却又的确是端言的父亲没有错。还有旁边那个在贺知屿走进来之前因为端了一张椅子而被男人一巴掌出了一道血痕的女人。
她是端言的母亲,余颜。
贺知屿往里走了两步,终于在斜对面角落里的位置,找到了可能是这间屋子里唯一一张可以坐下的小木椅。
但真的坐下了,贺知屿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诊断书,再看一眼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女人,突然又有些说不出来的犹豫。
他突然有种感觉...
但那种念头只是一瞬间,作为一个医生,他有职责和义务,了解病人家属对病人了解的情况。
贺知屿今天来其实有两个目的,他想要知晓,究竟是什么,造就了端言如今的这个状态。
只是现在,他好像不必问就已经看出了一二来,只是就连他,也有点控制不住的震惊。他不知道,若是在此之前,端言一直身处在这样的环境里,那她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贺知屿的视线从手里的诊断书上移开,又落在方凳之外的满地碎屑上。从他落脚这个地方的方寸之外,居然再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出意外的话,是眼前这对夫妇方才的争吵。
贺知屿皱了皱眉。
“抱歉啊,让你见笑了。”
余颜再次端着一碗温热的茶水递到贺知屿面前的时候,已经将屋里和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说是收拾,其实不过也是将满地的狼藉规整一些罢了。
不过,眼下贺知屿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他来这里,其实也只有一个问题。
他在余颜坐下之后,将手里的诊断书递了过去,同时也问出了今日来此的,最主要目的。
余颜的视线却在触及手里纸张的字眼时显得有些迷茫,这些字每一个她都看得懂,但组合在一起,却又有点看不清了。
她怎么好像看到了端言的名字。
还有什么重度抑郁...她是眼花了吗?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贺知屿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有片刻的停顿,似乎是在斟酌着字句。
“你知道,你的女儿端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