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王爷爷
去台湾之前虎奶奶带刘垦和老太太去拜访临城的王爷爷,他们希望从他那里多了解一些台湾和舅老爷的事。王爷爷是虎姥爷的表哥,虎奶奶与他们走动自然更多。
如今临城隶属于枣庄薛城区,位于薛城西南,距京沪铁路枣庄站不过五六里地,离微山湖十里左右,当年的游击队就在此活动。刘垦租了一辆小轿车,载着虎奶奶与老太太来了临城。
“咱哥(刘垦的舅老爷)1926年人,属虎,表哥跟他一般大,今年也91岁了”虎奶奶坐在车上说。
“是啊,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奶奶说,“不知道王哥身体好不好”
“他身体好着哩,整日在家侍弄花草也不嫌累”虎奶奶说。
“人老了也干不得别的,种花倒能活动活动筋骨,心情也好”老太太说,心里却在想她自己的哥哥前年还自己回来,那时她已八十多岁,他何以走得那么远的路,汽车,飞机,和高铁,他如何认得偌大的滕县,大庙不过是这片地上的一粒芝麻,那里却有他的根,他的念想,如今他真的不在了吗?若在的话他是否还想见到自己,还想回来看看。
刘垦把租来的小轿车停在一个小区门口,虎奶奶讲的那个地址便是这里。他们走进一个略旧但很安静的小区,这里虽是商品楼,却种着许多树,一楼的人家带一个有墙的院子,朝西开门如民房般各自为户,虎奶奶在前头带路,她在门前有柿子树的一户人家停下,“就是这里了”,她说。
刘垦上前敲门,然后便退回来站在奶奶身后。一个中年妇人开了门,虎奶奶唤她侄女,这人定是王爷爷的女儿了。“表妗子来了”,她说,“快屋里坐”。
“这位你也应当叫妗子,这是她的孙子,该叫你姑姑,我们找你父亲唠唠嗑”虎奶奶说。
刘垦叫了一声姑姑,便跟着老太太和虎奶奶进了院门。
进门靠南的半边院子放了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周围果然摆满各式各样的花草植物,正对院门是进屋的小门,这里的格局布置与农村的民房类似,不过摆设更雅致整洁,进屋亦是如此,东墙上有一扇方正的大窗户,南面则摆着两张待客的沙发椅。
一位鹤发慈眉的老人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向门外瞭望。他看到我们进来便努力站起,想要站直伸手去抓迎面走来的人,他的女儿走在最前头一把将王爷爷搀住。虎大娘在老太太身后想去扶她,没曾想她一个健步上前握住王爷爷的手。
“老哥哥,许久不见您的身体可好啊!”
“好,好着哩,身体倒好,就是老的快动不了了”,王爷爷笑着说,“这是修兰妹子吧?德修同志的妹妹。”
“老哥哥,您真是好记性”虎奶奶说。
“呵呵,战友的妹妹也是我的家人,想当年我弟兄们是在一起打日本鬼子,那是在鬼门关跟阎王爷打过交道的。”
刘垦听了突然来了兴致,“馁那时候也不大,怎么敢去打仗?”他问。
“都是被逼的没办法,人家真有本事的上战场保家卫国,我们那时候小,心气盛,一想到自己的家园没了便憋不住火,到了临城见着真的军人,人家部队不要小孩儿,我们便跟着游击队跑,1947年征兵德修被抓壮丁,那都是没料到的事!”王爷爷似乎陷入过去的回忆,说起话来还是热血澎湃的样子。
时间,是最灵巧的妇人,用她手中的丝线,将人的感官封死,刘垦从王爷爷的脸上看到的尽是岁月的丝线,他的嘴和眼似乎要被缝住了,但刘垦想看岁月封住的事情,究竟有没有另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