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滞留

赵书勤忽然想到自己有几个电话要打，便赶忙从身上摸出手机，拨起号来。他首先打给他父亲赵德胤，打算要些旅费。身上盘缠即将耗尽，他得尽早补充。否则，他和何淑懿就要喝西北风了。可父亲的电话依旧关机。赵书勤不免隐隐担忧起来：父亲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父亲是个生意人，平时业务比较繁忙，电话很少关机。这次却罕见地关了至少一天一夜，极不正常。赵书勤想打个电话问问后妈梁丹，却发现压根就没有她的号码。联系不上父亲，意味着即将面临经济危机。赵书勤顿时忧心忡忡。

赵书勤又打给母亲王慧中，结果也打不通了。赵书勤又打给妹妹赵楠楠。这次妹妹的终于打通了。但拨了半天，妹妹才接电话，且态度冷淡。赵书勤也懒得去责备她，只是径直询问母亲的电话为何打不通了。赵楠楠说昨晚天气凝冻加剧，把输电线都压断了，整个天同县城都停电了。赵书勤又探问母亲的生活起居情况，得到的答复是母亲已经住到医院去了。赵书勤再想详细了解一下母亲的情况，电话里忽然响起了嘟嘟的忙音，显然是妹妹把电话挂掉了。赵书勤只得重新拨打过去，却发现对方已关机。赵书勤不禁心焦如焚。倘若母亲有个三长两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今后的人生。

而且，赵书勤还担心大舅王大一。刚才的梦境，让他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以前，母亲常说，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如若梦里某人穿得破破烂烂，要死不活，则预示着这个人在现实中无灾无祸，身体康健；如若梦里某人衣着光鲜亮丽，精神抖擞，则预兆着这个人近期可能灾厄降临，要倒大霉了，甚至有性命之虞。赵书勤刚才梦到大舅西装革履，红光满面，按母亲的说法，就是一种不详的征兆。赵书勤虽然不相信迷信，但仍然替大舅担惊受怕。尤其是，眼下南方正在遭受极其严重的雨雪凝冻灾害。大舅那病弱的身躯，能否经得住这波强大寒潮的极限考验？往年冬天，由于气候变暖，清江一带鲜见降雪。出现凝冻灾害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所以，母亲只要给大舅备足柴薪木炭，就可以保障他顺利过冬了。但今年天气似乎突现反常，竟然发生了如此高烈度的寒潮，给南方带来大面积的降雪和凝冻灾害。赵书勤担心舅舅的身体抵抗不了如此剧烈的气温变化。加上天寒地冻，道路结冰，赵书勤又怕大舅外出摔倒。因此，大舅那边的形势异常严峻。赵书勤不得不为此提心吊胆。

然而，你内心越是焦急，眼前的现实境遇越是不给你顺遂，越是梗阻你。火车驶入滦县后不久，就在一个小站内突然停止了。也没有事先通知，一众乘客感觉莫名其妙，纷纷质问乘务员为何停车。乘务员也一头雾水，一问三不知。许久，广播员才姗姗来迟地简单通报是临时停车。大家颇为不满。

一个小时过去了，火车还是没有重新开动的迹象。乘客们开始普遍出现烦燥情绪。大家围着乘务员讨要说法。乘务员可能确实不知晓停车原因，面对汹汹舆情，只是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无以奉告。

两个小时过去了。火车还是一动不动。乘客们怨声载道。

三个小时过去了。火车仍旧纹丝不动。乘客们咒骂不绝。由于车厢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空气流通原本就不顺畅；火车熄火后，换气系统也停摆了。加之车厢内人满为患，拥挤不堪，空间逼仄压抑，车厢内的空气变得异常沉闷而浑浊，进而不断刺激乘客的情绪往坏的方向发展。一些乘客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窒息的沉闷，索性不顾一切铤而走险。他们拿起锤子，准备破窗透气。幸亏乘务员及时出现，制止了大家的鲁莽行径。在一众乘客的强烈要求下，列车的换气系统重新启动。车厢内的空气更新慢慢顺畅起来。乘客们的焦躁的心绪稍稍有所缓解。

然而，足足等了八个小时，列车还是没有挪动寸步。列车方也没出来解释和安抚。乘客们的怒火不断延烧，群情激奋。一些乘客径直闯进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