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脱笼

那日，大雪封天。

凤南歌的车队缓缓驶出大雍宫，她一步未停，也未曾回头。

但是深陷北雍的这些年终究是改变了她，将凤南歌的野心滋养地漫天疯长，不再束于从前的礼义尊卑之中。

既然做听话懂事的公主依旧会被牺牲，那她就做最不听话、最不知事、最不守礼义的无耻之徒好了。反正，也没差……不是吗？

北雍边境 守一城

守一城外城郊，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慢行驶，周围有两队侍卫护送，这在北雍边境还是十分难得一见的。

马车内，瑟儿端着药碗心疼的看着容颜枯槁的主子，这已经是慢火熬的第三碗药汤了。这马车狭窄粗糙，道路又不平整，一路上颠簸严重，主子常常是刚刚喝了药，就因受不住颠簸吐了出来。

瑟儿倒不是心疼自己苦苦熬制的药汤，她是心疼自家公主的身子会吃不消。

刚出大雍宫时，为了赶路，那些骑马的侍卫竟勒令马夫加快赶车。公主本就在临行前生了大病，还没养好，如今又被那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们作弄，刚养好的些许病气立马找了回来。

要不是后来公主病情加重，不得已中途请了一次医师，耽误了好些时间，他们也不会心不甘情不愿的放慢赶路速度。

如今公主看上去竟然比当初在宫内晕倒过去时还要消瘦无力，一身紧瘦白衣穿着却如同布袋一样松松垮垮的，真真是叫人心尖疼得发慌。

“这些护卫真是仗势欺人！公主虽算不得他们的主子，那也是他们护送的对象，怎么能如此作弄我们？”瑟儿拿着帕子小心擦拭着凤南歌的嘴角。

“我呸！一群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凤南歌稀罕地瞧了她一眼，缓了口气，伸手将帕子接了过去，捂着口鼻劝道：“且再忍一忍吧，快到边境了。等到了守一城就会交换护卫，想来弟弟……”脱口而出的话到嘴边却是愣了愣，“我们也能好过些。”

瑟儿小心的看了看自己主子的神色，没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公主怎么每次一提到大皇子就会变得不自然，好似生疏了一般……”她抿了抿嘴，没成想心里话一不小心嘀咕出来了。

看着重新开始耍皮的瑟儿，凤南歌当真是觉得难得，欣慰地笑了笑。

“你呀，还是改不了小孩心性。”凤南歌笑着揉了揉瑟儿的头，责怪的话语里全是宠溺的味道，却又不得不正言道，“已经过去八年了，他如今不再是大皇子了，他是南离朝的皇帝。如今一切都今非昔比，我们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了，瑟儿。”

“等回了宫，一切都要谨言慎行，知道吗？”

瑟儿不再是从前那般单纯了，但人的性格一时半会也改不了太多，瑟儿只是嘟着嘴回道：“知道啦……知道啦，公主！本以为回了南离就像回了家一样呢，没想到还是要小心翼翼的过活。”

凤南歌听了当然心里也不好受，酸酸胀胀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她是主子，总要撑着，于是只能摸着瑟儿的手温柔的提醒：“也不能再唤我‘公主’了，我已作他人妇，即使和离，也和从前不一样了。如今朝歌形势难辨，你暂且还是先唤我‘主子’吧。”

瑟儿一听，那更闷闷不乐了，“……哦”。

凤南歌看了看替自己委屈的瑟儿，突然就释然了，觉得一切好像又没什么太大不了的。她嗔笑着揉揉瑟儿的发包，温柔有余，但又恨不得揉成一团乱才好。

“给你，照照镜子。”凤南歌好心将铜镜递给不开心的瑟儿。

“这……这是谁？！！！”瑟儿吓了一大跳。

“噗嗤~”凤南歌看着瑟儿一头鸡窝怪叫的样子，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车内的嬉笑声不小，但却引起不了车外护从们的注意，车子依旧按照命运的轨迹驶入了守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