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雾河旧人（2）

背脊，心中生寒，可这时不过去实在奇怪，只得鼓起勇气。陈堂雪挥手驱赶，封辞却一把拉住阿良，再看向身旁人笑道：“这就是帮你通风报信的小朋友？居然是个普通人，胆子挺大啊。”

“他没有。”陈堂雪稍稍把人拉过来一些，解释道：“我没有找人，是误会。”

封辞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后极没诚意地道：“那我要跟你道歉了？”

阿良正要开口，陈堂雪抢道：“不用。我跟他说几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

“当然。”封辞笑笑撒了手，又道：“不要太久。”说罢，负手走到七步外，静静望着两人。这个距离不算远，要是有心完全可以听个大概。

阿良本想扶人坐下，陈堂雪摆摆手，靠着树道：“你来做什么？”

“阿陈哥，你身上没药吧？”许是一天见了三次，阿良说话利索了些，边说边递过来一包药，还有一张小纸条。

那纸包一摸便知装着药粉，多是什么毒药，让他用来对付身边人的。然而，陈堂雪打开纸条不禁一愣。

这药粉没名没姓，只写着无色无味，还要往他自己嘴里倒，一时搞不清明寻到底想害谁，遂塞了回去。又道：“过去的都结束了，发生过什么并不重要。你们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可以吗？”

“重要。”阿良固执道：“人又不是破烂，收完卖掉就能忘了。”

陈堂雪低头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你说的对。但你们帮不了我。”

阿良压低眉毛，无声看过来。陈堂雪又道：“虽然你帮不了我，但你刚才那句话我很喜欢。我想，能在某个人记忆里留下还不错的回忆，就算是很有意义的事了。”

阿良重重点头。

“那么就到此为止吧。”陈堂雪把手从他肩上挪开，郑重道：“对我的印象停在今天之前，只记得我十几岁的样子，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吗？”

阿良忽然红了眼眶，哽咽道：“阿陈哥，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忍受那两剑，为什么要避开好友，为什么要一路逃亡演戏，为什么要在猜忌和真心间反复寻找自己的位置……可这些又算什么？和那场还没到来的对决相比，恐怕全都不值一提。

“要是能知道就好了。”陈堂雪撑着竹竿直起身，轻轻推了他一把，“走吧。”

阿良冲一般地跑走了。一瞬间，陈堂雪好像看到无数这样从他身边逃走的身影。天地喧嚣，却舍他万年寂寥。

迎风倒退，两步后忽有手扶住他。陈堂雪拉上斗篷帽，笑了笑，“走不动了，找地方坐会儿吧。”

附近不远有条河，岸旁有草地。风过草香，天空飘着一纸鸢。所有玩物里，独纸鸢最自由，能上高空沾青云；也最不自由，全听凭牵线人的心意。

在小时为数不多的愿景里，他曾想做一个游走各地的小贩，既能欣赏天地风光又能售卖自己做的东西，闲暇时候喝喝水吹吹风，有野果再摘点来吃，简直最自在不过了。

想象很美好，不好的是，父母说没人愿意跟他过这样的日子。

其实他不太相信，毕竟全天下那么多人，总不可能只有他有这样的想法。可时至今日，虽然他执着地抱有一丝希望，却也知这样的人实在难求。所相识者，皆都前途光明、大有可为；即便是阿良那样的普通人，也在为一个平稳安定的生活而努力，为的就是摆脱惶惶无定的漂泊……

不管多不相信、多不认同，父母的话总是一次次应验着。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纸鸢断线飞远，天上飘下几滴细雨。天空渐暗，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还要转大。另一边，封辞起身掸了掸衣上草，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但因为之前那家客栈失火，找了两家都满员。兜了一圈，地上已经开始积小水塘。肩膀一被揽住，陈堂雪抵住道：“有人。我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