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考核（二）

“司造司呈眉具一套，作画眉之用。此物比之铜黛造价更低，然画眉之效更佳。以此物替铜黛而代之，可大大俭省宫中花销。”

宣读女官从匣子里拿出沈愉呈上的小笺，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

因为考核是匿名的，为使各位考官更了解贡品之效用，参考之人往往会随物品附上一张说明的小笺，沈愉本来不知道这事，还是她去交东西给刘记造的时候刘记造提醒的她。

眉笔呈上来让上首的五名考核女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但也没有持续太久，这东西的带给她们的震撼似乎还不如前头那个可替换月事带。

沈愉沮丧，自觉自己又走错了一着，她交的眉笔虽然也足以令这些古人惊讶了，但还远远没有到啧啧称奇的地步。这玩意儿不同于珍珠霜、粉底液，在她们眼里大概只能算得是对现有眉具的改良，并不是从没见过的全新发明。

早知道她就狠一狠心把珍珠霜交上来了！

着银红色常服的女官率先道：“我司掌宫人仪容之物，每月开销不少，然宫人眉黛供给仍有不足。此物相比铜黛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我便给一个甲等。”

银红色是七品女官的服色，前面呈上来的作品也都是这名女官先行点评，她的话一出口，便算是给沈愉的眉笔打了个基础分，后头几位女官给的考评怎么也不会和她的评级相差得太过离谱。

沈愉定了心，更加仔细地听起了后面几位的评语。

方才说话的女官在这次司造司监考的女官之中官居首位，大概也因为这样，她不会过于明显地流露出对作品的喜好倾向，往往是简短的一两句评语加上一个评级，颇有新意或略实用些的都得了“甲”，平平无奇的也都得了“乙”。

真正拉开分差，还要看后头几位的意见。

着石青色八品从造服饰的女官道：“这眉笔没有铜黛发绿、粗糙的缺点，然而这黑色的眉笔与柳炭枝子相差不大，只是将其磨粉装入笔杆中而已。棕色的眉笔倒是自然又实用，只是造价昂贵了一些，做宫人份例太过奢侈了，未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给一个乙等。”

其后又有一名从造两名记造给沈愉的作品评等，给了二甲一乙。这样一来，沈愉就共得了三甲二乙，有十三分。

沈愉脱离了前几日的浮躁和今日的亢奋，彻底冷静下来。

只差八分，就八分，她离女官的位置只有八分之遥。

宫正司的考评女官对参考宫女们专业课评价十分松泛，下午的文化考试五个考评女官估计也不会为难沈愉。

但这时她心里想的已经不是这一次考核能不能通过，而是她在这皇宫大内究竟能走多远。

参考之前，她满以为自己制作的眉笔能技压群雄，在司造司的作品考评里拔得头筹，但是并没有。她失算了，这其中未必没有自升了一等宫女以来她就愈发浮躁的缘故。

理智压住了冲动，沈愉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最后几件作品考评完毕。

唱词女官宣布本场考核结束时，沈愉随大流恭敬地对上首二十七名参与考评的女官行了个揖礼。

奉先殿外，几日未见的秋姑姑等候在一棵满是枯叶的树下，沈愉吃了一惊，迎上前去。

她以为秋姑姑那里出了什么事，秋姑姑却是看她脸色不好以为考核不顺利，两人一打照面就都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了，秋姑姑道：“我不是这几天都没工夫见你，今儿好容易得了闲来接你么。”

沈愉道：“下午还有一场考核呢，我中午随便对付两口就得了，等下午的笔试考完了我再去找您。”

秋姑姑点点头，带沈愉回司珍司吃了中午饭，免得她还要浪费时间到公厨去打。吃过午饭沈愉就歇在了秋姑姑公廨后头的宴息室里，女官们的炭例都下来了，足够日日夜夜烧不停的，一等宫女的炭例也不少，却只够睡觉的时候烧。

秋姑姑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