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买一件衣服就行
第二天黄昏,邻家大嫂就来了,“二大娘,我问了,两人都没意见,看来这个喜酒喝成了,您打算什么时候把彩礼送过去,办个喜桌,这喜事就订了。”“他大嫂,我们正在操兑这个钱呢,不急,叫俩人先谈谈”心想老大娶亲的钱借的还没还上,正在张罗老二的事,老三的事根本没计划啊,有主动给老三文艺说亲的,如果说两个人谈好,那么......再慢慢来。文艺他娘心里想着,嘴里敷衍着,邻家大嫂一看这样,淡淡地说,“二大娘,您也知道,咱们农村不比城里,咱都是要面子的人,都同意没有不马上订亲的,俗话说一家有女百家问,好好的事办砸了,我可担待不起,这样吧,十天后,也是个好日子,如果说订,就那天办喜桌,办不了,我只好给荷花的娘说,这个事我管不了了”。
荷花的娘听了这个回复,久久没有说话,“她大嫂,累你了,我明白了”“大婶,这么好的姑娘,荷花什么样的找不到,别着急,慢慢来”“唉,我的命好苦啊”
荷花的娘确实很不幸,从小被荷花的爷爷收养,没说是童养媳,也没说是丫鬟,长大了什么活都干,连自己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她和妈妈逃荒。当时可能因为打仗,逃荒的人都要急切地往一个方向跑,人多拥挤她和妈妈走散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找到妈妈,从被收养,她爱哭,小时候干不好活挨打,哭,大了丈夫打骂,哭,和别人说起伤心史,哭。家庭这个大变故,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因为眼睛已经哭瞎了。
荷花的祖上是地主,很阔绰,到她爷爷这辈还有仆人一、二十,良田上百亩。她爷爷看到战争中,人说死就死了,突然改了性子,整天沉迷吃喝玩乐,抽大烟,逛妓院,很快就把家败坏光了,最后死在了玩乐上,她奶奶硬是被气死的。仆人走光了,家里大院子都贱卖给人家了,只有她爹、娘、一个忠诚的老仆人住在三间偏房里,当时说这三间没卖,现在要把人赶走,关健时刻老仆人先联系村长,主人的族人,然后给人家跪了三天三夜,终于感动了买家,补足了差价,老仆人给她家赢得三间茅草屋,又给她爹娘办了个简单的婚事就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自己说落叶归根。那年她爹19岁,她娘16岁,两年后解放了,她家划为贫农,分了田地,她爹从小没干过活,全靠她娘出力,家境才慢慢好起来,到了生产队,他爹因有点文化,当了保管,不用出力了,生了个男孩,就更好了,多年后生荷花后,她爹生气了,不喜欢女孩,从此她妈挨打更多了,她从小到大看到她爹就害怕,她娘俩才有话拉,谁也离不开谁,所以谁娶她,不养她娘是万万不可能的。
村边的地头上,天意和荷花第一次约会,私自约的,英子牵的线,夜幕笼罩着的田野多么安祥和谐,微风吹拂,月光洒洒,小虫啾啾,天意看着荷花白里透红的脸上,两只会说话的眼睛像晶莹的宝石,闪闪发光,陶醉他的心,融化了他的身,他只定定地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说呀,你说呀”荷花嘤嘤地嘟囔着,本来他们的事黄了,原来天意他娘看他俩同意了,儿媳妇攥巴掌里了,分文彩礼也不想出了,但是同意男方去女方家,反正儿子多,又在一个村,不料荷花她娘断然拒绝。“俺娘其实也认可你,也不是非为彩礼,你知道现在一般彩礼都是2000了,拒绝的原因不光是因为面子,还有我家欠亲戚500元。我们不想欠人家的。我娘还说,人再难,也不能丢了良心,吃糠咽菜也要还人家”“怎么欠的?”荷花没回答,蹲在地上哭起来,原来她爹败坏的彩礼中有500元是借的亲戚的。“别哭了,我再想想办法。”“你家大人不出面,谁敢借钱给你,这样吧,咱俩明天一早去城里一趟,不管多少钱你象征性地给我买一件衣服就行了,我说服俺娘,以后咱好好过日子,多喂几头猪。只要人勤劳,慢慢地也能把账还上了”“好,明天早上六点在这里,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