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九章 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
他们把诸子之学当成了一种心灵寄托,故听到秦落衡之言,也是难以镇定心神。
场中绝大多数士人面露茫然。
盖因为秦落衡之言,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以至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张良扫视了一周,也是收回了目光。
他正襟危坐。
开始思索秦落衡所言正确与否。
他自语道:
“秦落衡对大同社会的回答是‘对也不对’,他其实认可大同社会的说法,只是认为诸子设想的大同社会不完全,还有更进一步的空间,是以,才当着天下士人的面说出了那样的答复。”
“其他士人之所以把大同视为天下理想社会,除了是受到诸子思想的影响,更重要的便是,自己也认为这是天下大治后的理想社会。”
“而秦落衡跟其他士人不同。”
“他认为大同最终是能够实现的,故而只考虑到天下大同是不够的。”
“但在其他士人看来,大同只是士人编织的一个梦境,可望而不可即,大同社会本就不可能实现,再往后想,无异于在徒增烦恼,不切实际,故而诸子跟在场士人目光所触及的极致便是天下大同!”
“两者都无过错。”
“只是一方更理想化,一方更契合实际。”
“这次士人盛会,提出了很多切实可行的治理之策,若是全部实行,也全部没有扭曲,天下的确可以实行大治,也的确可以步入大同社会,但这实际根本就实现不了。”
“自古以来,人有贵贱高低,事有轻重缓急。”
“天下一直以来的治理之道是:‘民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民众若是生活富足了,必定会骄逸,骄逸生欺压,欺压致乱,天下乱,必定重操兵戈,自此天下重陷反复!”
“故为政者无一追求大同。”
“正是清楚这点,是以,天下士子所能想的,便是实现天下大同,若是天下真的实现大同,再往后......”张良仔细想了想,眼中满是迷茫,最后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不出那是何等场景,又是何等盛世画面。
他想不出任何东西。
也想不到任何有切实的画面。
一片茫然。
一切都太过空洞虚妄。
张良目光深邃的望着秦落衡,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沉思,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男子之想了,他好似没受到任何世俗的限制影响,所思所想所言,皆十分的跳脱烂漫,但又似乎真的都是真情实感。
莫名间。
他彷佛跟世人处在不同空间。
漫长沉寂过后。
原本茫然失措的众人,渐渐从迷离中清醒过来。
他们神色复杂。
他们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不经意间,他们的仪态已从最初的舒缓轻松变成了正襟危坐,看向秦落衡的目光,也从最初的轻视,到了而今的仰视,而这一切就发生在这数个时辰之内。
他们已经清醒过来。
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只是想起自己前面的丑态,脸上也不由浮现出几分懊恼和憎意,何瑊起身不满道:“你质疑大同社会不对,但在场的都是饱读书经之士人,或许我可能眼拙,但天下岂非人人都眼拙?”
“何以无人质疑过?”
“大同社会就是天下的理想社会!”
“这母庸置辩!”
“秦博士,你若想用此来奚落、轻慢我等,也非要怪我等不留颜面,我等是来参加士人盛会的,不是来受你凌辱的。”
“从古至今,无数先贤都在思索,何谓理想之国,能否实现,又如何实现?正是如此,才有了乱世中孕育出诸子百家的争鸣之景,儒墨道法各有其路,各行其道,志在于惶惶乱世,为苍生破出黎明。”
“无数人类先贤,以身躯为岸,故汪洋有迹;以筋骨为梯,故穹天可及,这才荟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