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流觞曲水（3）

楚泠华也向他举杯示意，只是心中却震荡。诗确实是好诗，只是上一世这首诗是他人所作，传诵一时。而裴知白那日也只顾缠在自己身边，并未参加流觞曲水宴。她观察着席间众人的神色，却未发现谁面露异常。难道这里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辛？正想着，托盘又跟着水流打着漩儿到了她的身前。

一时席上众人神色各异，都在觑着楚泠华，那几个刚刚嫉妒裴知白向她行礼的大家小姐们，脸上已经露出嘲笑的神情。

“请宁澈长公主赋诗。”裴知白却是一脸和煦的看向她，一派温和有礼的模样。

楚泠华如今完全没有藏拙的念想，思忖了片刻，朱唇轻启，“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今春看又过，何日是旧年。”

宴席上寂静了一瞬，原本等着看楚泠华笑话的人群中忽地传来掌声，正是柳惟青第一个击掌称赞。“长公主的诗春风、花草及其散发的馨香无一不美，又无一不展现今日明媚的大好春光，我等再做就是献丑，今日头筹非长公主莫属了。”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连裴知白也神色几变，跟着拍起手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平日里不曾张扬的长公主竟是擅长诗工的高手。席上许多人看着楚泠华的目光也不再像先前的不屑。

柳惟青居于席间，言罢向楚泠华的这方看来，遥遥的拱手行礼，点了点头。楚泠华回想应该与这位柳大人此时出仕不久，怕是在谏院并不好过，若是有机会自己应当拜会一二，眼下却是不太方便只能待回了城再叙了。

一旁早有会写字的小厮，将她的这一首春词记下，快步送往其他几席。楚泠华刚刚在马车上应了韩相要一举夺魁，想来老师拿起这首也该满意了。

没人作诗了，酒宴将到末晚。楚泠华也应付了几个上前和她攀谈的学子才女，她参宴的目的已经达到，准备提前离席。

她婉拒了裴知白想护送自己回春芍院的好意，一出门却正遇上牵马出来的陆长风。他是个只熟读兵书的武将，今日是和韩相他们那些老臣坐在一席，不想也这么早就离席。

楚泠华远远向他招招手，却见这人顶着张“冰块脸”原地行礼，并不打算过来。

“陆将军，席上听到我的诗作没有？怎么不来恭贺我？”楚泠华笑着说道。

陆长风面色更冷，“不但听到了长公主的妙词，还听闻席上裴大人和柳大人对您恭维盛赞。长公主今日威风，堪比阵前先锋。”

“哎...你....”楚泠华被他一句话噎住，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陆长风眼下仿佛并不想多和她说话，向她拱拱手，“长风是个武将，也不会讲话。长公主没事的话，臣先行一步去别院休息了。”言罢竟真的转头就走，他身旁的黑马也好似不耐烦一样，边走边打了几个响鼻。

楚泠华一口气憋闷在胸口，暗暗在心里骂了几句陆长风的不解风情，转念又觉得他真诚可爱，只得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暖阁里，楚泠华卸去了头上的几支大簪，拆了高髻，绾了个简单的螺髻，换了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高腰半臂襦裙。又想着刚刚陆长风的模样，便写了一封花笺，使唤金玥给那“冰块”送去，约他今晚在少年时玩耍的曲江边的老柳树下相见。

又招呼几个大丫鬟来，备好玉华池的温泉水，使唤两个小太监跟着身边的梁嬷嬷，去接了姜嘉珞来。姜嘉珞到时正值酉正，整个别院中游人虽不见少，高门权贵也都开始用晚膳，所以并无人看到姜嘉珞前来。

“妹妹，你来了！”楚泠华挽着姜嘉珞进了东间客堂，边走边说：”白日是几个小黄门没认出妹妹来，得罪了妹妹，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想起这事来姜嘉珞又气起来，她刚刚并不与楚泠华同席，这件糗事被她的死对头兵部侍郎家的千金武芳溪在席上讲了出来，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