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神影纤尘(六十二)
又喝了一盏茶,一边喝一边摇头叹气。羽衣知道主子刚才那般做的目的,现下又见她不大乐的模样,便活跃气氛玩笑道:“娘娘可是后悔了?”
因怕隔墙有耳,她没有说全,但意思就是问是不是后悔当初让姜绫入宫了。
桑桑知道她的意思,笑着摇摇头:“后悔又如何,都已晚了,再说了,便是没有她也会有别人。”
“娘娘就是太心软,不见她就是了,您多晾她两回,她自己就会识趣。”羽衣管起手底下的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所以是真真觉得主子心软。
“她替我管着些宫务,总得问问是什么事儿。
羽衣却道:“她若做的不好,罚便是了,她知道您冷得下心肠、舍得了面子,以后您就算不问,她也得做好。”
“以后吧,眼下还不能那么对她。”桑桑就是这么个性子,不到万不得已,不想把事情做绝。
羽衣见她神情疲累,于是给她捏捏肩,一面捏一面道,“娘娘想管就管,不想管就不管,总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是让先帝还在,看见您这般要强,定是会心疼的。”
羽衣将司炎搬出来,就是想让她爱惜着自己,不要因这些琐碎事情过于操劳,可桑桑情绪却是更加低落了——她如今管得多,就是想着将来有一日再见到他,可以跟他说自己为宁国、为羡羡、为后宫都尽心了,她没有不管他们。
想到这儿,忍不住泪湿前襟。
羽衣见如此,深觉是自己说错了话,一边拿帕子给她擦泪,一边道:“是奴婢的错,又勾起您的伤心事了,都怪奴婢……” 桑桑则将脸埋在羽衣肩头,呢喃着道:“羽衣,我什么都不想管,我好想他啊……”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一生实在太长了,长到她无力去承担,而十六岁时她拼了命的想活的种种,在如今看来,更像上天跟她开得一场玩笑。
她拥有着常人没有的幸运,可也同时拥抱着不幸。
她甚至没有资格说自己活得不好,因为当初她一心求的只有活着,而且是无论好坏的活着。
可这些年过去,她活着的理由却是一点点地在失去——父母兄弟无条件的爱,心爱的人。
桑家的人实在太多了,多到爹娘爱不过来,原来给她的很大很大的那部分,如今只剩下了一点点,其余的都分给了别人。兄长嫂子们也不像原来了,他们多了许多所求,不再是单纯的爱她、心疼她。而司炎,他走得太早了,即便他已经尽可能地安排了一切,可是她依旧觉得她过得艰难。
她经常想,如果自己是葛太后,这时候会怎么做呢?
其实在生下羡羡之后,葛太后对她就好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会亲自带司羡。
这是其他王子公主都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她因为带孩子没有经验,常常显得笨手笨脚,可当她告罪的时候,葛太后却并不责怪她,反而总是道“为母则强,只要你够爱自己的孩子,总有一天都会学会的。”
而她后来也的确是都会了。
葛太后帮了她,也教了她。
眼泪是人最好的发泄,等羽衣肩头的衣服湿过一大片,云散雨收,桑桑心中轻松了许多。
柳叶早就有眼色地打来了热水,羽衣伺候着帮她擦了脸。
桑桑将布巾递给柳叶,然后同羽衣道:“又让你看笑话了,去换身衣服吧。”
“哪里是什么笑话,都怪奴婢惹得娘娘伤心,娘娘不怪奴已经是开恩了。”羽衣是真心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没怪你,去换衣裳吧。”桑桑虽然鼻尖还红红的,可神情已然平静了。
羽衣见如此,也就回自己的屋子换衣裳去了。
想起葛太后,桑桑心里倒有了点计较——司羡这般同奉烬兰一起,到底是没有规矩的无媒野合;而她身为母亲,面对女神官也许不能管到底,但从旁提醒一二总是要的。
于是趁着司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