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神影纤尘(二十三)
的君王动了动喉头。
桑桑有幸分到了一根鸡腿喝一碗鸡汤。
鸡腿用树叶包着,鸡汤则是用一个坑坑洼洼的木头盛着,倒是能看出来一点属于上位者的讲究。
桑桑除了昨天的那四根牛肉干,这一路都没吃到过什么荤腥,乍一闻也觉得肉香扑鼻。喝一口,倒也不并不算难以下咽。
桑桑知道自己得承这份情——堂堂王君亲自捕猎收拾、还给她放到面前,不谢一声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于是她喝了几口鸡汤便把碗放到一边,走到司炎面前盈盈下拜道:“拜谢王君大恩。”
司炎也在喝自己亲手熬制的鸡汤,见她如此作为,便把木碗放在了一边,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不该是叩谢么?”
桑桑愣了一下却没想到说什么,索性一撩裙摆跪下去,进而叩了三下,口中道:“桑承雅叩谢王君。”
司炎一方面懒得再跟她计较,一方面也嫌她跪在跟前碍眼,因而随意道:“行了,起来吧。”
桑桑见他没有其他指教,便依言站起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司炎结结实实忙活了一天,吃完东西也累了,随便地用清水抹了把脸就躺下了。
桑桑虽然吃得慢,但也把那根鸡腿啃了个精光。眯了大半天又补充了能量,她也根本睡不着,眼神在四处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浅寐司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个王君是个很奇怪的人——既是全然不把人命放在心上的刽子手,又是体恤下属的好上司,还是能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好猎手,连带着会喂一喂自己这死里逃生的“可怜人”,并非全然的可恨。
平心而论,她并不恨他。
她虽然受身边人呵护娇养,却也见惯了利益两端的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想来他们宁国的一国之君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只是在这个环境中没了属于王君的那层硬壳,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般。
他是鲜活的,带着烟火气的,不仅是她这段濒死之旅的开端,也是这段旅途的陪伴者。
是的,桑桑知道她 时间不多了。
身体像个漏风的窗户,每一时每一秒都能让她感受到生机的流逝。
所以她不会去妙峰庵,她会像从前所设想的那样,安安静静地在她的小床上离开。
暗柳潇潇,飞星冉冉,一夜无话。
第二日司炎照例起了个大早,外面雨已经停歇了一段时间,对面山顶上隐隐出现了一线黄光,看样子是太阳出来了。
桑桑是被一阵鸟鸣吵醒的,因为天晴,整个山谷似乎都活了过来,甚至还能听见猿啼声。
她揉了揉眼睛,见洞边站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还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那是王君司炎。
树枝上晾着的外衫已经干了,桑桑提起来穿到了身上,系带子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蓝色小衣是那般显眼,一瞬间脖根都烧了起来。
怪道昨日这人低着头,原来是“非礼勿视”!
想到这儿,桑桑更是不自在,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主动跟对方说话,司炎忽地回过身来道:“醒了就赶紧收拾,吃完东西咱们就出发。”
他这一开口,桑桑脸上那点热气莫名就散了,规规矩矩地应了声“好”,随即开始打理自己。
这片河谷也不知道离着马鞍拐有多远,总之是已经面目全非,桑桑眼见着四处都是坍塌的土石,脚下行得也甚为艰难。司炎大概是嫌她走得太慢,还给她撅了两根树枝做拐杖,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能加快多少速度。
另外,不过走了一个时辰,她腰上堪堪才愈合的伤口就又崩开了,灼烧般的疼痛逐渐清晰,让她不得不捂住腰。而且她脚上只有一只绣花鞋,另一只鞋早就遗失在了那日的泥流之中,此刻只着袜袋,实在是走不动了。
而司炎倒是如鱼得水,别看他也是快四旬的人,但动作起来丝毫不像,一双长腿在乱石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