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找个管家(二)
四头牛慢悠悠地有条不紊地往前走着,贾彦阳腿上的寒哥从帘子缝隙间看到林九,悄悄跟一旁的母亲道:“我能不能跟林姐姐一起坐车?”
按辈分,寒哥是应该叫林九“婆婆”的,可小男孩见她如此年轻,愣是不肯,大家便也由着他叫林九“林姐姐”。
前几日在广陵,林九摸他脑袋他尚且不肯,今天居然要主动跟对方一起坐,倒是让吴歌这个做母亲的觉得有些好笑。
一家人同乘一车,贾彦阳如何听不到,不赞同摇头对儿子道:“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却还要跟人家一块儿坐,成何体统?”
小男孩肩膀塌下去瘪瘪嘴。
吴歌看着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弟弟吴鱼。
吴鱼小时候也这般,看起来鬼主意多,但实际上是个很稳重的孩子。
交给他的事情,很少有落空的时候。
然而这次她回到广陵镇,没听到父母谈论一句关于自己弟弟的话,仿佛吴鱼的存在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想到这儿,吴歌垂下眼睛,努力不让身边人看出自己脸上脆弱的伤感。
寒哥在父母身上扭股半天就又困了,他把头枕在牛车扶手上,身子则躺在父母大腿处,长长的眼睫毛安安静静地蛰伏在下眼睑。
贾彦阳手里拿着本书,胳膊虚架在儿子的胸脯上,偶尔低头确认一下男孩的状态。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嘴上说归说,心里还是十分怜惜的。
尤其是遭逢家中一夜倾颓,他更是决心好好教育自己这个儿子,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男儿。
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跟妻子道:“这个秦斋主,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怎么嗓子和那些老翁一样沙哑?我都不敢同他多说话,怕他费喉咙。”
吴歌从窗缝里望了望前面的牛车,然后轻拍他一记道:“慎言。”
“这么远听不到的,我心里有数。”贾彦阳轻声道。
林九和奉载玉的牛车的确在前面隔了老远,吴歌便放下心事道:“我也没问爹娘,想来是因为什么病症了,秦斋主的嗓音过去可不是这般。”
“不是说他是方外之人,怎么这嗓子上的小毛病也治不好?”贾彦阳疑惑。
吴歌有些怪责地道:“医者不自医,你可莫在人家面前说什么冒失话,而且秦斋主的神异,不是你我这等凡俗之人能堪破的。你可能看出他岁数要比我爹娘大许多?”
贾彦阳将用帘子车窗缝隙完全盖住,并道:“看不出,他这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不也叫你娘‘吴嫂’么?”
吴歌道:“你我这成亲也有十多年了,可这秦斋主,当年初见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那个样子,这我爹娘都是看在眼里的。你别忘了,我家从前也是做生意的,我爹的心眼子不比谁少,可惜我弟弟走了,这才……”
提起这茬儿,她的眼眶又开始发烫了。
“嗐,嗐,我就不该提这个,你没事儿吧?”贾彦阳连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想给她拭泪。
但吴歌的眼泪终究是没流下来,只是道:“你的担心我都知道,可我也相信我爹娘不会看错人的。”
“好好,我知道了,我就是不了解,想再多看看这个人。”他这样解释道。
吴歌在心里微微叹口气,却懒得说更多,于是靠到车壁上做闭目养神状。
这贾彦阳虽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都一一说出口,但另一边的奉载玉焉能不知。
其实自从隐魂链掉落,他就没再像从前那般严密地掩饰真实的自己,故而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是满身的破绽,但凡有人靠近些,就能发现这许多的违和之处。
可他不去掩饰是因为他不在乎。
粉饰一个谎言必然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故而绝对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底气。
他自然知道贾彦阳的不信任,但没关系,等对方看到了足够多的真金白银,就会诚实地匍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