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接风洗尘
双蓝色狐眸眨巴眨巴。她的座位与别人都不同,是挂在葡萄架下的一个小小的秋千,她平时就很喜欢趴在这里晒太阳,于是几人的目光又挪过去一些。
奉载玉举起酒杯,他神情真挚地冲三人道:“人世交契,毋论老少,故人万里,响必应之,愿如此刻,岁岁年年。”说罢也干了一杯。
三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亲善的笑意,然后吴老汉一边麻利将筷子分给几人,一边招呼道:“吃菜,吃菜!”
温媪是客,自然应该第一个动筷子,吴婆子给她热情地介绍了蟹粉麒麟首、淡江明月夜、清溪鱼化龙。这几道菜不仅是广陵镇出名的美味佳肴,也是吴婆子的祖上传下来的拿手菜,是她从前做富太太都不曾落在的手艺,是以她不仅做的快,而且那滋味儿也是一点不差。温媪看着那漂亮的卖相,心里已是在点头了,待吃到了嘴里,也不禁向吴婆子道一声:“确实美味。”
吴婆子得了这一声夸赞,笑得连眼睛都弯了起来,温媪忙道:“你也吃,你们也吃。”几人依言都拿起了筷子夹菜,奉载玉则先用自己的勺子舀了一点清溪鱼化龙给林九。
这道菜分左右两半,一半是在猪皮冻中加入了淡江特有的小银鱼,一边是酱汁浇淋的鲜嫩黄鳝,吴婆子还在里面加入了一些莼菜,所以看起来就晶莹别致,林九已是盯了半天了。
男子这一举动吴婆子和吴老汉虽然没什么意见,但温媪见了却有些不高兴和纳闷:怎么公子在外自己生活了这些年,礼数却是倒退了许多?
在她心里,即便眼前这狐狸是只灵宠,但畜牲到底是畜牲,如何能与人分而食之?何况吴婆子做的这等精细菜肴,又哪是只狐狸配吃的?牛嚼牡丹也不过如此罢!
林九自然也注意到了温媪的神色,但她自己也郁闷的很,她也想变换人身,可奉载玉不让啊!
奉载玉则在心里轻轻一叹,准备找个机会将他和林九之事告之温媪。
不过有吴老汉和吴婆子的热情招待,这顿饭也算宾主尽欢。吃过了饭,秦悯就让他们二人先回家去了,至于狼藉的碗碟,也不过是一个引水诀的事情。
吴老汉提着灯笼和吴婆子往家去,二人一面走一面聊。吴婆子道:“之前在杂货铺里一见面她就问这边有没有会弹琴之人,我啊,当时也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是找那种会乐的女人,嗐,差点儿弄出笑话来。”
“唉,我同你也是一样的,却是忘了斋主也会琴。”吴老汉赞同道。
说到此处,吴婆子便更有话了:“就怪咱们这镇上文士太少,还好咱闺女嫁去了城里。”
“镜城又算什么?“吴老汉将灯笼往上提了提,不满意道,“哪里及得上耀都!”
吴婆子听了却掐了他一把,掐的吴老汉直“哎呦”一声,扭脸道:“你掐我作甚?“
“哎呀,怎么到了现在你还心那么高,一天到晚就知道耀都、耀都的。”
“唉……”吴老汉长叹一声。他是知道老妻心思的,若不是他那不争气的二弟,恐怕他们一家人现下都在耀都中热热闹闹的过着日子,而不是像现在一间房舍,儿女离散。
“算啦,”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自家男人的表情,但吴婆子也知这话戳人心窝,于是道,“人各有命,天意难违啊。”
两人沉默一阵。
如今的吴家在镇尾一处很小的巷子里,周围住的都是些走街串巷做生意的小商贩,他们白天外出,晚上回家准备下一日的东西,其中最省事的就属磨剪子戗菜刀的,那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过今儿个这家人却是大敞着门坐在门口,小孩子就光着脚在地上玩泥巴,见着提着灯笼的吴老汉和吴婆子,一个小姑娘立马溜进了门,然后从门里面出来了个穿粗布衣裳的妇人。
这家人姓田,一家子都是敦厚老实性情,男人们除了磨剪子戗菜刀,有时候也给人做做苦力,女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