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相府魂梦(一)
被两位老人留在身侧挨着坐了。几个剩下的姑娘见了,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但内心里却是不大高兴的。
两位老人身子硬朗,席上的菜色又都是精心吩咐过的,还有宋念在一旁布菜,两位老人吃的十分开怀。不过宋家的除夕宴却是和别家的不同,只不到一个时辰宴席便结束了。
下人们撤了盘碗,又泡了消食的茶,一大家子人又围坐在一起喝了两刻钟。
宋老太太一边喝茶一边嘱咐宋念:“一会儿上山的时候要看路,也要看人,遇到了贵人们恭敬行礼就是了,不必紧张,你是我们宋家的姑娘,贵人们知道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宋念一面点头一面反过来宽慰宋老太太道:“我省得,太后她老人家我也是见过的,不会出岔子的。”
“太后岁数也大了,恐怕今年是不会去的,只怕是皇后或者贵妃代替她随皇上过来。”
宋老太太又往茶盏里添了几粒山楂。
宋念看到这几粒山楂,想到了什么,于是冲宋老太太撒娇道:“祖母也这么喝呀,我上次积了食这么喝李家的二姑娘还说我糟蹋了好茶。”
闻言,宋老太太也不生气,摸摸她鬓发道,“那是她没见识了,茶就是用来喝的,再好的茶也是用来喝的,就是太后积了食呀,也是这么喝的”,她看着宋念灯下那双善睐的明眸愈发护短,“如今这些勋贵家的孩子,为了学那些个酸儒,真是愈发地矫揉造作了。”
“正是正是,“林九抱着送老太太的胳膊抱怨道,”找我出去玩非得说这个花儿那个叶儿的,随便聊聊还不成,非得吟出诗来才算好。可诗呢,得有感而发。有时候那些花儿啊叶儿啊看着无味的紧,我可吟不出什么好诗来,反而还耽误我吃果子!”说罢,她还鼓起腮帮子。
“哎呦,这话可跟祖母说说就行了,万不能到外面去说,知道吗?”宋老太太搂了搂宋念,又爱怜地拍了拍她的背心。
“知道的,我也就跟祖母说,娘亲我都没说。”宋念扬起海棠花一样的小脸朝宋老太太笑,老太太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众人说说笑笑,到了戌时中,宋念便同几个兄弟姐妹一起向祖父祖母打了招呼,和哥哥宋扬出门去了。
自从七年前诚毅君王去世后,齐家的除夕夜就变得和别家的不一样了,嫡支的子弟吃过饭后必须去奉国寺上头香——不只是给齐家先祖上,更是给诚毅郡王。
诚毅郡王同宋念的高祖父是金石之交,因为他一生都未婚娶,也无子嗣,所以老人家临去时特意嘱咐了儿孙要照顾诚毅郡王的身后事。而宋念的祖父也是打小就在诚毅郡王眼跟前长大的,对老郡王十分敬重,故而自诚毅郡王七年前去世后,宋老相爷每年都安排自家的儿孙到奉国寺为其上香。
不过这事儿也不仅仅是宋家在做,因着诚毅郡王一生中为景朝改革吏治、完善科举、开疆拓土、充裕国库,十分地受人敬重,所以不管是他生前还是身后,每到除夕太后和今上都会去看望他,更不消说曾经跟随诚毅郡王的几家。
除了太后,各家派来给诚毅郡王爷上香的几乎都是家中的长子长媳或者是孙子孙媳,宋念的哥哥宋扬自从及冠以后每年自是要替祖父和父亲来的,宋念却是个例外。
她小时候也被父母抱在膝上见过几回老郡王,老郡王虽然没孩子却也并不是个馋孩子的,独独看宋念顺眼,几乎是见一回便会赐一回东西,从身上佩戴的随身之物到琴棋书画笔墨纸砚,都是给过的。直到现在,宋念平日里用的砚台和墨条还都是老郡王那时候赐的。因此,即便是为了老郡王的这一番拳拳爱护,这奉国寺宋念也是必须去的。
奉朝因为迁过一回都,如今的京城要暖和不少,便是三九寒天河面上也不会结冰,除夕夜去爬山只需从外面加一件棉斗篷就尽够了,像宋念这般还穿大毛的,压根就冷不着。
宋扬已经成了家,正是新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