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北风凛冽,老将卸甲

狂风怒吼，虎啸关前已经遍地银霜，这种天气冷得人打颤。

然而荒凉的古道上，却由远而近走来了一对主仆，在风雪中苦苦支撑。

虎啸关有守军两千人，领兵主将乃是老将潘子雄，年近七十....已经满头白发。

城楼上，一众将士齐聚一堂，却关门紧闭，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潘子雄虎目远眺，冷冷的看着走近关隘的贵女。

“城楼上可是潘老将军，虞家贵女要过关，还请老将军通行。”

初夏扯着嗓子，对着城楼大喊道。

风雪朦胧了她的头发，浑身都染上了霜尘，两主仆皆狼狈万分。

然而比起狼狈，更加要命的是追兵将至，若是城门不开，主仆两人死路一条。

“放肆！我爷爷奉命坚守大秦关隘，岂能寻私情，你等若是知趣，速速离去，我潘家绝不为难。”

不等老将军答话，一旁的小将已经忍不住怒喝出声。

他太清楚了....，这个门绝不能开，否则爷爷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早前他们就收到了太子旨意：虞五郎谋反被诛，传首九边，人头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能到虎啸关。

这就是杀鸡儆猴的震慑，谁若是帮了虞家贵女，下场必死无疑。

初夏大惊失色，差点哭出声来....

“初夏....，你可带了埙？”素素神色清冷，只是淡淡的问话道。

初夏手忙脚乱，从背囊中摸索，真的取出了一枚埙。

埙！

乃是故楚乐器，虞家贵女擅长此道。

虞家祖上就是楚国旧将，与城楼上的潘子雄如出一辙。

嬴政大帝一统六合，吞并八荒之后，虞家辗转成了大秦牧边大将，这一守就是七百年。

悠长....哀怨的楚歌响起，素素的曲调在虎啸关回响。

城楼上的潘子雄咬牙，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凝重....

贵女吹奏之曲名为《辞君》，正是提醒他虞家之情。

当年他只是虞老将军的牵马小兵，是虞家的不断提携，他才有幸走到了今天。

今日虞家贵女落难，求得他的庇护，这个门他不得不开。

“传我将令，开关放行！谁若是敢为难贵女，就是与我潘子雄为敌。”老将军双目一闭，终于下了将令。

“爷爷....万万不可，太子旨意刚到，爷爷岂可如此？”小将军大惊失色，猛然跪倒在地。

他瞬间就冷汗遍布，死死的拽住了爷爷的脚。

这关门一开，潘家的辉煌就走到了尽头，而主将潘子雄.....绝不可能活着。

“吾深受虞家大恩，没有虞家提携，连活着都不可能，更别提儿孙满堂，享受荣华富贵。”潘子雄一脚将孙儿踢开，语气变得坚定冷酷。

那个盖世英雄虞老将军，即便是过去了数十年，他依旧难以忘怀，更难以背弃君恩！

“爷爷....关门一开，潘家就完了呀！爷爷....”

小将崩溃大哭。

这一下惹怒了潘子雄，抬手就将他扔了出去。

“来人，帮本座卸甲，秦甲焉能杀秦兵？我受了皇恩，更不能如此！”老将军怒发冲冠，那双宛若枯树的手，其上青筋尽露。

边关的远处，风雪之中已经隐约出现追兵。

老将军双眸宛若寒霜，这一刻....就是他报恩之时。

故楚多义士，亡秦必义楚！

这个古老的童谣一语成谶，哪怕是雪发盖顶，哪怕是夕阳武士，依旧盖不住他的仁义之心，盖不住他英雄义胆。

哐当！

坚不可摧的虎啸关门，缓缓打开。

须发洁白的老者，驱马而来。

风雪之中，他敞开着衣襟，浑身豪气干云。

孤身、老马，一身英雄胆，除此之外....别无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