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心底之言

他们二人已经辟谷，本是不饿的，不过闻见香喷喷的馒头还是没忍住，接了过来啃起来。

灵珠子来接他们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

昨天还意气风发的两个少年郎现在紧挨着靠在石头上啃馒头，浑身上下没一块干净的布，脸上脏兮兮的，好不可怜。

“其他人呢？”灵珠子问道。

杨戬和沈笑疏陡然听见灵珠子的声音一个哆嗦，两个人立刻站起来拍拍衣服。

他们对视一眼，还知道不能出卖朋友，杨戬没说话，就低着头看脚尖，沈笑疏扭扭捏捏的抠手里的馒头，最后有些不情不愿的把啃了几口的馒头递给灵珠子。

“给您。”

灵珠子：？

沈笑疏陡然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手哆哆嗦嗦的，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以后天天在南院锄田的日子，眼前一黑。

灵珠子哭笑不得，左右看了一遍，没发现剩下几个人，当即心里有了答案，问道：“他们下山了？”

杨戬见他猜出来也不装了，老实点头。

灵珠子叹气：“也罢，让他们去吃吧。”

杨戬和他熟稔一些，这下听见灵珠子的话有些惊讶，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含糊不清道：“你真奇怪，明明不是故意为难我们，只是想磨磨我们的性子，倒不如跟我们好好说。”

灵珠子笑道：“你们会听吗？”

杨戬没说话——因为扪心自问，他如果没经过这两天的经历，他确实不会听灵珠子的话，其他几个人更不用说，除了沈笑疏，这两天日子过下来还去山下下馆子了。

“看吧。”灵珠子道。

杨戬把馒头几口啃掉，亲昵的揽过灵珠子的肩——他自认和灵珠子一起除过妖，也算是朋友了，这下子对灵珠子问道：“你不下去抓他们？”

灵珠子被他这一揽有些僵硬，忍了忍还是没有推开杨戬，听了杨戬的话摇摇头。

“自然要去捉的，再过一个时辰左右，等他们吃完了再下山去找。”

杨戬来劲了，他笑道：“那我们赶紧下山，我可还没吃到好东西呢！”

灵珠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算是同意了。

沈笑疏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的互动，他自觉自己插不上话，就一个人待在一边。

杨戬和灵珠子打了招呼先回去洗澡换衣服，一会儿山门口见。

灵珠子转头看向沈笑疏。

“你怎么了？”他问。

沈笑疏一愣，下意识反问：“我怎么了？”

灵珠子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一双干净透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沈笑疏，沈笑疏几乎觉得自己内心那些不堪肮脏的东西都被灵珠子看透了，当下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是他愚钝了。

仙山上的神仙，尤其是灵珠子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心思澄澈，怎么会看不出他心里的不堪？

沈笑疏于是埋下头不说话，灵珠子见他不愿讲，也不逼他——眼前的少年人比他稍微矮一些，他便伸手摸了摸沈笑疏的发顶，轻声道。

“我不知道你的事，但我感觉你不开心。”

沈笑疏心念微动，但依旧一言不发。

灵珠子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又开口。

“你不愿说也不无妨，但一定要记着。”

“即已上仙山，为我所教，我便一定会让你们成人，才算不辜负你们父母将你们生到世上走一遭。”

沈笑疏唇齿微微翕动，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卡着铁块一样讲不出来，他不想把自己脆弱的地方暴露出来给别人。

灵珠子话已讲完，但他也不是很擅长说心底话，这下已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咳了几声，又故作严肃起来。

“去将自己打理一番吧，过一会儿我和杨师弟会在山门口等你。”

沈笑疏点点头，心绪却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