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命是记忆吗

看着破败荒凉的老校区，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空的那一块是被带走的回忆，有我的，也有现在这具身体的。

此刻，我们两个正在融合。

因为，我的灵魂和这具身体的心，都在痛，痛的瑟瑟发抖。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大抵是连个缅怀青春的地方都失去了吧。

生命不就是记忆吗？

当所有记忆被抹去，那，我还是我吗，你还是你吗？

当所有生活的痕迹都被抹去，当自己的记忆消失。

那么如果肉体未亡，是不是就意味着新的生命从旧的肉体诞生？

太哲学的东西咱研究不明白。

可是这痛是真的。

主要是，我的咸鱼人生能不能躺赢啊。

呆呆地看着满眼的荒凉，习惯性的点上一支烟。

北风吹打着面颊，没由来的一阵恐惧袭来。

如果我回不去了，是不是意味着十八年的大好年华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夜晚再次降临，这一次我们没有远走，就在学校门口仅剩的唯一一家鑫园饭店吃了晚餐。

老板快五十岁了，笑容满面，一眼就认出了我。

“你是崽子不，你小子十多年没回来了啊，嘎哈去了这么多年。”

我心里如同一团乱麻。

崽子这个外号既是我的，曾经也是这个三十四岁肉体的。

时间？

空间？

尼玛，我不会真的精神分裂吧？

我问他为什么不走，其他店铺早就空了快十年了。

他回答我说。

“爷们，咱能往哪去啊，新校区附近没地方开店，咱也开不起新店，再者说这房子是自个家的，咋走啊，就连我儿子，就是当时你们老来吃饭时候，在炕上写作业那个小不点子，现在都警校毕业分配回咱市了。”

他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大腿的高度。

“那时候这小子才这么高，现在一米八多了，我也想好了，不折腾了，就在这养老得了，平时有人来洗车和干活的，来吃个饭，挣点是点吧。”

我虽然对他没有印象，但也接着话茬唠嗑，因为刚入学两三天，还没来这里吃过饭。

可是看样子，这具身体上学的时候应该是总过来吃饭的。

原身大专毕业，在这里生活了五年，那从毕业到今天也已经十三年了。

如果不是非常熟悉的人，不会一眼就被认出来。

老板说着拎了瓶大瓶北冰洋坐了下来。

“这是你媳妇啊？”

我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了头。

这感觉真是绝了。

顶着人家的肉体，领着人家媳妇，我比曹丞相还曹丞相。

“啥时候结的婚，要小孩儿没？”

我有些尴尬，大哥，我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事我能干吗？

“还没！”

我硬着头皮，呵呵笑着有些尴尬。

“那你可得抓点紧儿那，挺多你们你一帮的都带着孩子，一家三四口回来看老学校的。”

身边的女人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笑着，满眼是我……

不是我，是她的秋生！

临走的时候，老板说，没事就回来看看，一辈子能有几个十年呐！

学校里修鞋的老头，旁边紫园饭店的老板，对面原来超市的老板两口子都死了，这还是知道信儿去了的，知道信儿没顾得上去的还有不少。

趁着学校没拆回来多看看，哪天这一片都没了，想看也没的看了。

雪花又飘飘洒洒落了下来，我俩走出去很远，回头看的时候，鑫源饭店几个大字发出昏黄的光。

灯光下，老板嘴里的烟头明灭不定，脸还一直朝着我的方向。

他见我回头，抬起手挥了挥。

我觉得眼眶有些热。

可能原身的意志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