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法
案件进行采访。
宋一栩和那些混混蹲在一起,一脸的不服气。大概是他的长相和行为反差感过于强烈,那个水平奇次的记者竟然把他拽起来,对着镜头感慨:“各位家长朋友看到了吧?一定要好好管教家里的孩子,和社会不良人士混在一起,就只能这样误入歧途,前途尽毁……”
青春期的激素在他体内冲撞,宋一栩抬头看向镜头,失控似的大喊:“你才误入歧途!你全家都误入歧途!你没前途,你孩子也没前途!”
记者脸色大变,宋一栩越骂越难听,他长那么大都没说过那些脏话。混乱间,忽然有人把镜头遮住,走过来抱住了他。
他一眼认出了钱佳宁。
她拍他后背,哄他:“别喊了别喊了,姐姐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和他们不一样……”
他眼泪刷一下流下来。
他低下头,眼睛埋进她肩窝,小声说:“姐姐是他们欺负我……”
“对,是他们的错,”她沉着声线,声音带痛,像是想起来自己的事,“你保护自己,没什么错……我去帮你和电视台解释,让他们不放你的录像。”
她那天一直陪着他。
有她帮着解释,警察也没留他太久。尘埃落定后,钱佳宁又开着那个三轮车把他送回了家,他在后座默默哭,眼泪流出来,又被风吹干。
送到家门口,他跳下车,钱佳宁在暮色里与他沉默着对视。片刻后,她忽然开口。
“不是你的错。”她说。
宋一栩点了点头。
“是别人在犯错,”她继续说,“你是被牵连的,不应该把责任怪到你身上。”
宋一栩开口,因为在变声,声音干涩:“我知道。”
她笑笑:“知道就好。”
“姐姐,”他说,“长大会好吗?”
她被他问得一愣。
宋一栩重复:“我好好学习,考到外面的大学。长大了,长大了会好吗?”
她那年也才大一,她也才刚长大。她看了宋一栩很久,手指捏着三轮车的把手,看向县城天空的晚霞。
“会,”她说,“峰回路转,否极泰来。以后不会比现在更差了,以后,就都是上坡路了。”
宋一栩点头,目送她走。直到她身影消失,他才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她不是本地口音,气质也与这里格格不入。他直觉这只是她人生中短暂的一程,她也果真再没出现在他生命中。
直到他那年考上大学,同学们传说一个记者写的特稿拿了业内大奖,老师特意请她来开讲座。他被室友拖去报告厅,看到那张在他青春里一闪即逝的脸,再度出现在讲台上。
她说:“大家好,我是朝暮新闻的记者,钱佳宁。”
***
路焱和宋一栩回大排档的时候,钱佳宁又和几个小记者喝起来了。
看见他回来,她攥着啤酒瓶的手一顿,笑容明显凝固。路焱和她四目相对了半分钟,手一挥,无奈道:“随你吧。”
钱佳宁如蒙大赦,脸色绯红地加入了小年轻们猜拳的队伍。路焱看了她半晌,再回头的时候,听见宋一栩没什么指望的声音:
“看来我是真的没戏。”
一段沉默后,宋一栩抬起头,又问了一遍:“路老师,真的吗?你喜欢她的时间,比我还久?”
路焱站在路灯下面,平和地看着他:“十六岁到现在,十年了。”
乍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恍惚。
十年了。
其实在深圳的那几年,天阳哥也经常劝他,十几岁的感情,纯真归纯真,不至于这么刻骨铭心。
不至于么。
可他怎么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再也爱不上第二个人。
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她把他带回家,做噩梦的时候是她来陪着他,没时间学习是她把重点给他整理成册。
她像一朵玫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