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梦境与现实,人与妖

念念赤足走在大地上，如履薄冰。她脚下的大地因为干旱，焦黄而荒芜，寸草不生。大地裂开的口子狰狞无比，好像随时要将地上的人，动物和房屋吞噬。大树因长期缺水，大多枯死了。粗壮的树干脆弱不堪，风一吹就要断裂的感觉。

粮食在哪里？果实在哪里？没有人知道。其实人也已经很少了。偶尔有人从念念面前走前，犹如蝼蚁一般，佝偻着腰，目光呆滞，脸色枯黄，瘦弱得喘口气都仿佛用了极大的力气。

念念在一座悬崖边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是人间吗？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人间吗？那里，曾经鲜花遍地，水草丰茂，欢声笑语。她轻声问站在身边的，一直皱着眉头的无忧：“发生了什么？是有什么灾难降临吗？”

无忧叹气说：“神君发了怒气，收走了人世间的大部分的能量。所以，今年的大地颗粒无收。明年怎么样，就要看神君决定要收走多少能量吧。也许，等到春暖花开，一切都好了。”

神君掌握四季和万物。而无忧只是他手下的秋神。

念念沉吟片刻，问：“这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是，神君为什么要发怒？”

无忧说：“神君说，人都是贪婪，自私，残忍的。他要惩罚一下人类。”

念念反驳道：“并不是人都是神君想的那样。那么多无辜的人在这场干旱中失去生命。神君难道真的忍心，收走能量，看着人们死去吗？你们四位掌管四季的神仙，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无忧摇头。

念念气得离开无忧，自己随意在人间行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转眼，眼前的大地已经被冰雪覆盖。一个小女孩慢慢地在她的面前倒下，无声无息。念念想不起来这是自己第几次看到有人倒在她的面前了。但是这一次，看着那么瘦弱的一个孩子，她心疼万分。

倒在地上的身躯比一只小羊大不了多少。念念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拢起她额头上的碎发。小姑娘的小脸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她试图努力地睁大眼睛，但是又很快无力地闭上了。

念念闭上眼，集中所有的意念，默默发功，用自己的法力一点一点地温暖着她。慢慢地，血色回到了她的脸上，眼睛也充满了神采。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念念\".

”姐姐是叫念念吗？我记住了。救命之恩，他日一定相报。“

小姑娘道了谢，缓缓地走到树下，扶起一个老人。一老一小两个人紧紧相依，用身体仅存的热量取暖。

更多的人面无血色地往前走着。

念念于心不忍，远远地用法力给了小姑娘更多的能量。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违妖界的规定。人是人，妖是妖。人吃人的食物，妖靠自己的修行来获取能量。但是，她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受罚就受罚吧。她继续往前走，心情沉重。突然间，浑身一抖，她仿佛快速地滑入了万丈深渊一般。一阵猛烈的旋风向她袭来。

念念猛地坐起。窗外有朦胧的月光。有淡淡的虫鸣。她明白了，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刚来到人间的时候，她时常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现在，她知道了，梦就是另一个自己曾经的生活。在梦里，她可以变回妖。在梦里，她可以重温千年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的事情。有时，是真的。比如，她和无忧曾经到处行走在人间。

现在，她回到了现实。现实是，她只是一个叫丁念念的女人。

她坐着，看着窗外一点点变亮。今天晚上，当月亮再一次升起，她就可以变回妖了。她望去墙上挂着的那幅画。那里，有她的魂魄和肉身。借助这幅画，她可以在今晚回到仙界。

她不想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妖，冰冷而无情。但是，现在，她迫切地希望赶快回到妖和仙的世界。她想见到无忧。

当项链上的蓝色花朵越来越亮